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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254)

黄帝的檄文出现的时间非常微妙。蚩尤的军队已经把轩辕打出了神农,轩辕不再算是侵略者,无数曾经掌权的神农贵族立即好了伤疤忘了疼。开始惦记自己的权力富贵,可兵权尽在蚩尤手中,他们根本没有办法再次拥有曾经的荣华和富贵,他们该怎么办?黄帝此时肯出头为他们诛杀蚩尤,许诺将来神农仍是他们的,他们简直不胜欢喜。

不少神农的老者看到黄帝文采斐然、情真意切的檄文,想到榆罔登基后,他们小心翼翼、朝不保夕的凄惨日子,都落下泪来。神农贵族本对蚩尤怀恨在心,再加上无数黄帝的说客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四处游说,剖析利害关系,竟然有不少神农的遗老遗少们都认同黄帝的说法:榆罔的确昏庸无能,如果不是榆罔一味纵容蚩尤,神农怎么可能灭国?如果神农继续被蚩尤把持,他们这些人迟早都会被杀死!

黄帝的檄文为自己正了名,却像毒药一样,腐蚀了榆罔的声名。

接到黄帝要求蚩尤投降的檄文,蚩尤拿着壶酒边喝边看,看到自己的罪行时。笑意满面,满不在乎,可看到榆罔的罪状时,他的脸色渐渐发青,竟然把青铜铸造的酒壶都捏碎了。

榆罔是蚩尤见过的最忠厚仁慈的人:当祝融追杀蚩尤时,是榆罔深夜求炎帝收回诛杀蚩尤的命令;当神农山上所有人都鄙夷地叫蚩尤“禽兽”时,是榆罔严厉地斥责他们;当蚩尤激怒下打伤所有人,逃下神农山时,是榆罔星夜追赶,陪在他身边几天几夜;当蚩尤孤独愤怒地居住在禁地糙凹岭时,是榆罔偷偷带着酒壶,上山来看他。

榆罔犹如一位耐心的兄长,几百年如一日,引导着野蛮凶残的蚩尤感受人世的温情。

炎帝死后,无数人在榆罔面前进言,连云桑都顾忌蚩尤兵权独握后会犯上篡位,可榆罔从没有怀疑过半分。

虽然蚩尤嘴上绝口不提,但对他而言,榆罔就是他的兄长,让他相信这个世上有真正的善良。可如今,这位真正关心着神农百姓的善良君王却被黄帝颠倒黑白,肆意污蔑。

风伯喃喃说:“为什么只看这篇檄文,我会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好像我才是窃国的贼子。”

雨师说:“这就是为什么聪明的君王一再强调不能以武立国,武器征服的只是ròu体,文字和语言征服的是人心。”

“我们怎么办?难道向黄帝投降?”

因为出生于世家,雨师显然对权力斗争看得更清楚分明,“那些神农的诸侯国主们对我们又恨又怕,现如今,即使我们肯放弃兵权。他们也会用心猜度我们的心,绝不会相信我们,迟早会一一杀害我们。即使我们现在投降,黄帝为了拉拢神农贵族,也要斩杀蚩尤。我们已经无路可走,只有一条路,打败黄帝。等我们战胜的那一天,我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失败者没有资格说话,后世能看到的文字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文字。”

风伯问:“如果失败了呢?”

“那我们就永生永世都是黄帝口中的奸佞。”雨师看向蚩尤,心里七上八下,猜不透蚩尤在想什么。

风伯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娘了个皮,不能流芳千古,就遗臭万年,反正老子畅快地活过了,管别人怎么说!”

魑魅魍魉纷纷鼓噪着说:“就是,就是。”

风伯对蚩尤郑重地说:“我的所作所为对得起自己良心,投降就是认错,杀了老子,老子也绝不会向黄帝投降。我跟着你已经好几百年,榆罔对我们如何,我也都记在心里,我们绝不能让黄帝这样侮rǔ自己兄弟。蚩尤,你下令吧!”

蚩尤看向所有跟随他的兄弟,所有兄弟纷纷跪倒,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面对着八十一双甘愿为他割下头颅的热切目光,蚩尤纵声而笑,笑中却透出了无奈和苦涩。他望向轩辕国的方向,好一会儿后,才高声下令:“准备全力进攻轩辕国,什么时候黄帝投降,向榆罔谢罪,什么时候停止进攻。”

轩辕的军队在蚩尤的大军面前,节节败退。

轩辕和神农战火连绵,高辛也不太平,被幽禁于孤岛上的中容突然失踪,几个月后在高辛国的最西边自立为王,宣布讨伐少昊。

高辛的神族兵力共有四部,青龙部是少昊的嫡系,羲和部早已归顺少昊。常曦和白虎两部被中容几兄弟掌控,前代俊帝仙逝后,少昊怕他们拥兵自立,一直在清除他们。可几万年盘根错节的关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斩除,此时在中容和其他几个王子的号召下,以质疑俊帝之死为借口起兵,两部宣布只认中容,不认少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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