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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278)

雨师却和风伯并肩迎向黄帝,大吼着说:“等打胜了这一仗,你求老子留,老子都不留。”

风伯眼中隐有泪光,魑魅魍魉笑笑嚷嚷地说:“等打胜了,我们倒要去看看风流公子诺奈的温柔府邸,听说高辛的女人很是娇滴滴。”

“杀——”“杀——”嘶吼声中,两边的军队交战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ròu横飞,与其说这是一场战争,不如说这是一场屠杀。

神农族士兵一个个倒下,一个个死亡。

魑、魅、魍、魉倒在了血泊中。

风伯被黄帝的金枪刺中,浑身鲜血,从高空摔下。像秋天的枯叶一般,飘飘荡荡地坠向大地,他却面带微笑,那是他最后的风中之舞,他依旧像风一般无畏不羁。

于是被象罔的百杆竹筷射中,鲜血一股股飞溅而出,他身子摇摇晃晃。却半晌都不倒,手哆哆嗦嗦地抬起,象罔吓得往后急退,又扔出一根竹筷,射向雨师的咽喉。

少昊身影急闪,挡开象罔的竹筷,救下诺奈,抱着他逃离了战场。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我早就让你离开,为什么不撤离?我这就带你回高辛。”

诺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只是伸着颤颤巍巍的手,想要做什么。

少昊查探过他的伤势后,发现他全身经脉俱断,已经来不及施救,悲痛地问:“诺奈,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要我帮你做吗?”

诺奈听而不闻,眼睛一直看着天空,天空高原辽阔,湛蓝澄净。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五彩斑斓的蛾子,三三两两,在蓝天下掠过,犹如一朵朵盛开的鲜花,飘舞在空中。

他抬起的手,努力了好几次,终于颤颤巍巍地揭下了自己的面具,将面具扔到一旁,把自己丑陋狰狞的脸暴露在阳光下。

十几年间,好几次,云桑从他身边走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悲伤与愤怒交杂,似乎在问他:“你是谁?你是许诺过保护我的诺奈,还是来祸乱神农的雨师赤松子?”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能躲藏在黑暗的面具下,避开她的双眸。如今,他可以堂堂正正地告诉她,他的心没有变!他不需要戴着面具,见她!

诺奈的手哆哆嗦嗦地伸向蓝天,一只只彩蛾围聚而来,越聚越多,白色的、红色的、蓝色的、黄色的……犹如春临大地,一朵朵美丽的花朵盛开在他身周,还有几只美丽的蛾子竟然飞落到了他的指尖,诺奈无限温柔,又无限缱绻地凝视着蛾子。

仍然记得,几百年前,凹晶池畔初相逢,她无拘无束的笑靥搅动了一池春水,也惊动了他的心;凸碧山上,她芳姿俏立,慧心独具。令他惊艳倾慕,甚至隐隐的痛心,知音难遇,可她竟然已经是少昊的未婚妻。

世人的唾骂,战场上的血腥,多少个寂寞痛苦的夜晚,支撑着他的唯一力量就是云桑凹晶池畔的笑声,凸碧山上的倩影。

他是多么想看到她,多么想再看她一笑,可是二十年。整整二十年,他都躲在面具后,不敢看她一眼。

云桑,我现在能看你了,只想再看你一眼!最后一眼!

可是,我知道不可能了,你现在一定还在轩辕山,那个名满天下的轩辕青阳是个好男儿,只希望他以后能好好待你。

云桑,我不能再为你建水凹石凸的一个家了,又失信于你了。我此生给你许过的诺言,似乎都没做到,可是,那个和你相逢在凹晶池畔、凸碧山下的男子并没有辜负你。

一只只蛾子飞向诺奈,停留在他的手上、胸上、颊旁,翅膀急促地扇动,似乎在传递着什么。可是,诺奈看不懂,他只能无限温柔,又无限缱绻地凝视着它们。

最终,他满怀遗憾,缓缓吐出最后一口气息。手猛地坠下,双眸失去了神采,却依旧凝视着那些美丽的蛾子。

成千上万只彩蛾,萦绕着诺奈,翩跹飞舞,犹如春离大地,落花漫天。

宣山顶上。

自从战争开始,云桑就强撑着,爬到桑树上,凝望着东方。四周全是各种颜色的蛾子,一团团、一层层犹如彩色的锦缎,铺天盖地,遮云蔽日。

云桑在等候。

等着战役的可能胜利,和诺奈的死亡。如果神农战胜,作为高辛的卧底,他应该会作乱。她已经下令给蚩尤,杀了他。

等着战役的可能失败,和诺奈的活着。如果神农失败,他的任务完成,应该会离去。

不管何种结果,她都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战役失败,神农国亡,她作为长王姬,无颜苟活,只能以身殉国;战役胜利,诺奈被杀,她作为亲口下令杀他的人,也不可能独活,她要追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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