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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诺(61)

蚩尤对这些事情很淡漠,简单地说:“炎帝的义女。”

“哦,那也是神农的王姬了,难怪有时候听人说神农有四位王姬,我还以为是误传。”

蚩尤带着阿珩去白松岭。

白松岭十分秀丽,崖壁上长满独特的白皮松,各具姿态。游走其间,一步一景,美不胜收。

不过,这并不算什么,真正令人惊奇的是蚩尤。他对山林有一种天然的熟悉,哪里有山泉可以喝,哪里有野果子可以吃,哪里可以看到小熊仔……他一一知道,就好似他就是这座大山的精魂所化。

两人渴了,蚩尤带着阿珩到了一处泉眼。阿珩弯身喝了几口水,又洗了洗脸,回身看向蚩尤,此时正午的明亮日光透过松树林照射下来,泉水边的青苔都泛着翠绿的光。蚩尤蹲踞在大石上,姿势很不雅,却有一种猛兽特有的随意和威严。他朝阿珩咧嘴而笑,眼神明亮,阿珩也不知道为何,心就猛地几跳,竟然不敢和蚩尤对视。

她扭回头,随手把鞋子脱去,把脚浸在泉水中,一荡一荡地踢着水。

蚩尤跳坐到阿珩身边,和阿珩一样踢着水玩。

日光从树叶的间隙落下,水潭上有斑斑驳驳的光影,蚩尤像个贪玩的孩子一般。不停地用脚去踢水潭上的光点,每踢碎一个,他就欢快地大笑,那些因为炎帝病逝即将而来的烦恼似乎一点都没影响到他。

阿珩的疲倦与恐惧从心里一点点涌出,不知不觉中靠在蚩尤的肩膀上。

蚩尤轻声问:“怎么了?”

阿珩问:“炎帝还有多长时间?”

“他的病越到后面会越痛苦,万毒噬心,痛到骨髓。难以忍受,越早走越少受罪,可师父他表面上什么都看得通透。其实什么都放不下,肯定会尽力为他的子民多活一天,总是要撑到不能撑时,才不得不放手。”

“那究竟能撑多久?”

“不知道,也许三年,也许五年,不过即使我们都动用灵力为他续命,也不会超过十年。”

“蚩尤,我觉得很累,很害怕。”也许因为此时的山水太温柔,蚩尤的肩膀又很牢靠,阿珩第一次打开了心怀。战争一旦开始,首先被卷入的就是他们这些王族子弟。

蚩尤脸贴在她的头发上,“如果你累了,就靠在我肩头休息,如果你害怕,就躲到我怀里,让我来保护你。”

阿珩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一呼一吸之间,让她有一种异样的安心,“如果靠的时间久了,你会不会累,会不会不耐烦?”

蚩尤的唇好似从她发丝上轻轻扫过,停在她耳畔,“不会,阿珩,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就好似有灿烂温暖的阳光射进了她的心里,阿珩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疲惫和恐惧都消失了。一夜未睡,浓重的困意涌上来,她像个猫儿般打了个呵欠,“好困。”仰躺到青石上,蚩尤也躺了下来。两人之间隔着一段亲近却不亲密的距离,阿珩有一种莫名的心安,就好似一切的危险苦难都被蚩尤阻挡。这一刻就算天塌下来,也有个人保护她,陪着她。

山风轻拂,有泉水叮咚声随风而来,越发凸现出山中的静谧。阳光慷慨地洒下,隔着树影,明亮却不刺眼,将融融暖意镌刻入他们心底,闭上眼睛好似能听到岁月流逝的声音。蚩尤和阿珩都闭目休憩,似乎一起聆听着那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夕阳西下时分,阿珩缓缓睁开了眼睛,只看眼前山水清秀。林木葱茏,四野绯色的烟霞弥漫,纹络天成,整个天空都化作了精美的七彩锦缎,燕子在彩云间徘徊低舞。阿珩目眩神迷,恍恍惚惚。她侧头,恰恰对上了一双漆黑狡黠的双眸,犹如夜晚的天空。深邃辽阔,璀璨危险,阿珩怔怔地看着,忘记了今夕何夕,身在何处。

蚩尤轻轻地靠近她,唇刚刚碰到阿珩,林间突然传来一声老鸹啼叫。阿珩惊醒,猛地坐了起来,面红耳赤,一颗心跳得咚咚响,却强作镇静地说:“我们该回去了。”

蚩尤愣了一瞬,气恼地仰天张口,野兽一般怒嗥。霎时间,山林内的走兽飞禽都仓惶逃命,不一会就逃个一干二净,静得连一声蛐蛐叫都再听不到。

蚩尤坐起来,凝视着阿珩,阿珩匆匆避开他的视线,快步赶回小月顶,“走吧!”

蚩尤默默跟在她身后,走了好久,忽然说:“我身上的这件衣袍是你亲手做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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