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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风上青云(211)

作者: 宁夏一度 阅读记录

赤裂心中“咯噔”一下,那颗心好似坠上一块巨石,落入无尽的深渊。他也不管云一鸣喝了多少孟婆汤,心下蛮不讲理地嗔怒起来,“做神仙时也没见你怎么笑,如今做了凡人,倒是笑得如此随便!”

眼珠子恨恨地盯着那万花丛中浪蝶般的浅蓝身影飘然而去,赤裂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轻浮!”俄顷,待他回过神来,却见那玉液琼浆已然溢出酒杯,打湿一片桌案。赤裂又嗔了眼在隔壁阁中落座的云一鸣,把酒壶重重放在桌上,将这洒酒的罪过一并算在云一鸣头上。

☆、九世报恩

酸醋灌个水饱的人向来不讲道理,一如此刻的赤裂,他只觉自己这二十年来为了云一鸣,拒绝过无数向他投怀送抱的绝世妖姬和仙子娇娥。

但凡他对云一鸣的感情有那么一丁点的不坚定,他便早已沦陷在温柔乡中了,遑论今日在这儿被人当作空气,坐这冷板凳?即便云一鸣喝了孟婆汤,也应有为他守身如玉的自觉。

赤裂自顾生着闷气,又瞥见隔壁那人却浑然不觉,相邻而坐的皆是美人,正听着一众狐朋狗友谈天说地、胡吹海侃,好不快活。赤裂心下暗生愤愤不平之意。

意难平地连灌数杯酒,不一会儿,那壶酒便见了底。赤裂唤来酒保多上几壶酒。待酒保手捧托盘而至,将托盘上的酒壶一一取下,置于桌上时,只听得赤裂不悦地开口道:“且慢!”

酒保手中动作一顿,满脸堆笑地问道:“爷,您有何吩咐?”

原来,赤裂瞧见纯银酒壶上錾刻的清一色的花舞浪蝶纹案,复又想起“万花丛中的浪蝶”,心中暗自不爽,叮嘱酒保将酒壶统统换掉。

酒保只得去换,少顷,又托了几只鱼戏荷花纹案的酒壶过来。赤裂一看,仍是不满意,什么‘戏’呀、‘花’呀、‘浪’呀的,难道就没个痴情专一的吗?开口道:“给爷换个牛郎织女的、龙凤呈祥的,再不济高山流水的也行。”

酒保一头雾水地领命离去,同掌柜的如是这般一说。片刻后,但见掌柜亲自将酒水送来,身后还跟着从隔壁春满楼借来的二人,一个身姿妖娆的花娘,符合牛郎织女、龙凤呈祥的要求。另一个面目清秀的小倌,贴合高山流水的条件。

赤裂心中正烦闷,见状心道有人聊上几句,排遣一番亦不错。于是,眼角朝那小倌身上斜了斜。

掌柜的常年迎来送往,偶遇口味特殊、故意刁难的客人,便惯用美人计息事宁人,向来无往不利。赤裂一个眼神,七窍玲珑的掌柜便会心领神会地留下一位,带走另一位。临走,还别有深意地吩咐小倌道:“好好陪赤公子饮酒谈心。”

那小倌哪里还需掌柜的吩咐,但见他瞧见赤裂时,那副惊为天人、目瞪口呆的模样,便知今日他定然会不负重托,舍命陪君子。

深谙话术的小倌,先是矜持地为赤裂斟了一杯酒,继而小心翼翼地试探,而后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与赤裂相谈甚欢,引得他频频开怀大笑。

二人把酒言欢间,楼下戏台上的说书先生也开始说起书来。只见,那先生将醒木高高扬起,又重重拍在桌上,“啪”一声过后,众宾客旋即安静下来,聚精会神地侧耳倾听。

“列位看官,接下来在下要讲的这段奇闻异事,传言源自于一位花街柳巷的风尘女子笔下。”

闻言,赤裂心中纳闷道:“嗯?如此耳熟的开场白?”不禁翘首张望,却并非是二十多年前那位讲述天界风流佳话的先生。

便在这时,那小倌柔情蜜意地唤了声“哥哥”,斟酒一杯双手奉与他。赤裂微微蹙眉,“唤我‘公子’即可。”

小倌眼睫微闪,巧笑而应,一杯接着一杯殷勤无比地为赤裂斟酒。

说书先生的声音继续回荡在永乐楼的上空,“想必在座诸位,定然都听说过娲神娘娘炼石补天的故事。今日且听在下说一桩炼石背后的奇闻异事。列位看官,要听者,可洗耳听之;不要听者,悉随尊便。”

话说,当年娲神娘娘补天前,先是在西蜀之地的一座无名山上炼制补天所需的五色石。当她炼到最后一天——第七七四十九天,最后一锅——第九九八十一锅之时,那炼石釜底的太阳圣火已然燃烧殆尽,即将熄灭。

再去取太阳圣火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略一思忖,娲神娘娘便决定在无名山上就地取材,寻良木伐为薪。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娲神娘娘遍寻无名山。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三天白日西斜时分,娲神娘娘在无名山顶发现一汪幽蓝的天池。

在那汪天池的尽头,天地的界限变得模糊了起来。不知是湖水漂染了蓝天,还是蓝天映蓝了湖,水天相接处,一片深邃与幽蓝。湖面上伴着缭绕的雾气,似真似幻间,好似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地藏身于天池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