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榴绽朱门(96)

“你外头点行首红伎漫撒出去的银子,也好从我手里讨的?”李丹若将姜彦明往外推了推,似笑非笑的问道,姜彦明打着呵呵道:“那是会文,会文么,干坐着哪能写得出文章?”李丹若瞄着他没再往下说,只吩咐准备姚黄准备热水,顾自去净房沐浴了。

六月中,原震武军节度使马鸣远以私吞军饷、贪墨不法治罪入了狱,忠通开国伯刘远承,也就是李丹若的姑父,点了震武军节度使,李丹若看着邸抄,怔怔的出了神,马鸣远滑不留手,家里又极富钱财,依附大皇子得了这震武军节度使一职,绝不是为了私吞军饷发财去的,却私吞了军饷,贪墨不法……这罪只怕都是在‘不法’两个字上,四月里查办了淮南西路转运使黄永忠,也是贪墨不法,直接问了斩,贪墨不法直接问了斩的,本朝可不多,黄永忠是大皇子的门人……

李丹若一时想的心里发紧,大爷如今是大皇子府上的长史,也不知道做到什么个地步儿了,虽说大爷眼高手低没什么大本事,可是,自己和太婆这么看,谁知道大皇子怎么看?前儿三伯娘还想把五姐儿说给大皇子侧妃娘家兄弟,幸亏太婆拦住了,李府是这样,姜府是这样,这京城得有多少人家和大皇子牵扯不清?皇上若真是有别的想法……太婆说皇上大事上常让人匪夷所思……到时候,这回要是也是个出人意料,那新皇登基,能不能弹压得了大皇子?这京城得流多少血?

李丹若烦躁的揉着太阳穴,半晌才呼了口气,这事,得和程老夫人说说,听听她的章程。

隔天吃了早饭,李丹若到后园看着人摘了几枝荷花,寻了只土定瓶cha好,命豆绿捧着,往正院过去。

程老夫人正和几位年老嬷嬷抹牌取乐,见李丹若送来了瓶cha荷花,连声赞好,几个老嬷嬷凑着趣,直热闹了好一阵子,李丹若站在旁边侍候着茶水点心,程老夫人又抹了几回,散了众人,吩咐李丹若陪自己往后面小园子里散散步去。

李丹若挽着程老夫人,一路赏着景说笑着,渐渐把话说到了姑父的新差遣上,程老夫人舒心的笑道:“你姑父是个老实能干的,也五十来岁的人了,做了这震武军节度使,虽说偏远辛苦些,可立功容易,这个节度使又一向是连着两任的,这十年做下来,立上几件大功不是难事,这么着,他家那爵位也就牢靠了,他可是闲了好些年了。”

“可不是,马鸣远求任震武军节度使那会儿,姑爷和大伯也四处托了人想求这差遣,后来大伯说大皇子连荐了好几个人进去,看样子对这个节度使是势在必得,就劝了姑父,说跟大皇子争要差使,就是鸡蛋碰石头,姑爷也就死了心,没想到,这马鸣远也没做多长时候,竟会私吞军饷,贪墨这点子银子,真让人想不明白。”李丹若顺势将话扯到了自己的担忧上。

程老夫人转头看着她笑道:“这马鸣远怎么不会私吞军饷?你大伯回来还说这些衙门里的事?”

“嗯,”李丹若先解释了程老夫人后一句话:“大伯也只跟太婆说,朝廷和衙门里但凡有什么大事,大伯都会跟太婆说,寻太婆商量好了再定主意,太婆还爱看邸抄,看的可仔细了,好多事情,太婆比大伯看的明白得多,我都是跟着太婆听来学来的,那马鸣远为人圆滑非常,又是商家出身,家财极富,一向用银子通路的,他在荆湖北路任上时,境内陵江崩堤,他召集境内富户募捐,自己先拿了一多半出来,做官这些年,贪财这一条从没听说过,如今他投到大皇子门下,好不容易求了这一军节度使的差遣,怎么会为了这么点军饷坏了差使?”

程老夫人怔怔的看着李丹若惊讶道:“这朝廷的事,你和你太婆还理会这个?我平时里倒不大理会这些,你说这马鸣远案子里有蹊跷?”

“嗯,”李丹若暗暗叹了口气应道:“这案子也算不上蹊跷,不法必是有的,我是觉得,”李丹若顿了顿,一时真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停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四月里淮南西路转运使黄永忠,也是贪墨不法,直接问了斩,黄永忠是大皇子的门人,我是觉得,今上的身子,这两年一直时好时坏,再说也这个年纪了,看这个样子,我是怕大皇子……太婆说过,今上逢大事常让人匪夷所思,我就怕……”

“你是怕大皇子落了空?”程老夫人反应并不慢,立时接口道,李丹若忙连连点头,程老夫人拄着拐杖站住,出了半天神,才看着李丹若叹气道:“你说的在理儿,可咱们也管不了那许多,一来咱们府上跟大皇子牵连也少,二来,跟大皇子府有牵连的,也不是咱们一家,这满京城,谁不想跟大皇子府攀上哪怕一丝半点的关连?”

上一篇:九重紫 下一篇:九全十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