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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准太子是我!?(697)+番外

章太后顿了许久,方道:“我若说,那都是我的真心话,你信么?”

章首辅眼中闪过了一丝愕然。

章太后没有再细说下去。几年来的腥风血雨,让她感触良多。她曾如兄长所言,对家长里短没有丝毫兴趣。全部精力皆在争权夺利。甚家族晚辈,甚儿孙满堂,与她何干?

满朝文武,蝇营狗苟,又有哪个谈过情深义重?

直到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个杨景澄。

她至今也不认为,杨景澄那没有金刚手段的菩萨心肠,有何意义。没有她在前铺路,他只会是权力倾轧中的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死了都掀不起任何波澜。

然而,恰是这等没意义,居然让那么多人甘愿为他赴死。

尽管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但,她执掌天下四十余年,麾下能人无数,又有几人,肯毫不犹豫的替她挡刀?替她断后?

她自认待身边人不薄,可在顺太妃突袭她的时候,哪怕是兰贵,也没考虑过以命换命,而是取巧的用了花瓶。有时候她不禁想,若顺太妃突袭的是杨景澄,哪怕身手绝佳的丁年贵不在身边,那个叫青黛的丫头,有没有勇气生死搏杀?

她想,应该会的。因为丁年贵在她手底下,连真本事都懒的露。她救了他,赦免了他的罪过,命人教他习武,抚养长大。而后入锦衣卫,调东厂。年纪轻轻,从九品芝麻官,爬到了正六品。运气不坏的话,混个四品亦不困难。

可他毫不犹豫的倒向了杨景澄。

章太后并不为区区小人物而烦扰,只是,善于学习的她,从小人物的选择上,窥见了一种她从未接触过的,陌生的力量。

真正的人心。

她开始故意纵容杨景澄,越来越接近世俗眼中的老祖母。很奇异的,在她的监视中,丁年贵的态度慢慢有了改变。那小子不在满嘴胡扯的说大道理,而是会认认真真的说她的好话。

最让她惊奇的是,她这一点点柔情,在华阳郡公身亡,她开始张网的时候,成为了绝佳的背书,轻易撬动了汤宏的立场。紧接着,昔年华阳郡公的旧部,一个个的靠拢了过来。只因他们相信,她真的疼爱她的大孙子杨景澄。

偶尔在心中复盘,章太后就想笑。一群人算计来算计去,一个个恨不得肠子打上十八个弯,到头来,愿为她效命的理由,居然是她疼孙子!滑天下之大稽!

偏偏如此滑稽之事,却真的发生在了眼前。甚至于说,假若她骗了那群人,杨景澄只是她的幌子,那汤宏等人,必然将理直气壮的背叛她。哪怕他们背叛后,很可能变成一盘散沙,再无今日的力量。

杨景澄并没有振臂一呼,万众响应的气势。可若拿他做招牌,当真如虎添翼、势如破竹。华阳如此干过,引的曾忌惮他的人纷纷抛却了顾虑;她亦如此干过,引的昔年的死对头轻易对她言听计从。

唯有一条,这个招牌使久了,便容易把他当成自己人。

章太后时常想,我真拿他当亲孙子么?好像没有。但听到他受重刑的时候,坚如磐石的心,为何会痛的那般分明?

看着强撑着姿态的章首辅,章太后没来由的生出了一股疲倦。年过七十的她,似重新找回了些许幼时的柔情。奈何,沧海桑田,昔年相依为命的兄长成了死敌。

对待敌人,没有心慈手软,唯有手起刀落。因为,不如此,会死。

而章太后,还远远没有活够!

“你让康良侯把他藏了起来,”章首辅依然镇定,“现他养好了伤,你便打算让武德卫原样把人送回来。”

“造势,册封他的女儿为郡主。”章首辅淡淡的道,“让他在郡王的位置上,时刻威胁着太子。”

章首辅接着道:“圣上不喜太子,圣上大抵已后悔杀了华阳。”

“你只需借力打力,在后头轻轻一推。按圣上的性子,他必对新出炉的郡王百般爱护。”

“加之郡王离京的路上,太子曾百般刁难。很快,太子将陷入围攻,原就无甚长才的他,定然满身破绽。一个不留神,或时机成熟,废太子便顺理成章。”

“国朝不能没有太子。众望所归的郡王,更玉牒改族谱,郑重册封太子。”

“你还是太后,天下诸事,仍旧你说了算。直到你真的老的动不了的那一日。这一生,方叫死而无憾。”

章首辅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娘娘,您真以为,天下尽在股中,仍您摆布么?”

章太后不疾不徐的道:“你有何反击之策,不妨与我说说。”

“圣上若看的清大局,华阳早已是太子。”章首辅点评的毫不客气。他确有此底气,永和帝至今,都没察觉杨景澄的崛起,是他一手安排;更没发现,谋划华阳郡公之事,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推着他按部就班的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