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横刀夺爱(45)

沈云星察觉到轮椅没动了,纳闷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刚问完,就用余光瞥到了蓝底白字的门牌。

沈云星想起来了,他记得季北秋妈妈生的病好像就跟这个有关系,就连季北秋大学最开始学的专业也是这个。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抓了抓,最后还是犹犹豫豫地问道:“许阿姨…她现在身体怎么样?”

沈云星还是很喜欢隔壁的这个阿姨的。

许柔人如其名,留着乌黑的长发,平日里也爱穿条白色的长裙,笑起来的时候完全看不出她的年纪。

但或许是因为身体的缘故,她的脸色总是有种林黛玉般的感觉,嘴唇经常毫无血色。

和沉迷麻将的苏冬梅不同,许柔喜欢种花,季南夏家的院子里总是种了许多沈云星叫不出来的花,一年四季都有某种花的花期。

路过隔壁的时候,花香总是芬芳馥郁。

季北秋的目光从科室内收了回来:“我妈……”

这个词对于季北秋来说有些生疏,许柔和季关在他和季南夏十六岁的时候就离婚了,截止现在,都整整八年了。

离婚的时候,许柔是想把他和季南夏都带走的,但是别无选择,她只能带走一个。

她带走了季南夏,把季北秋留给了季关。

季北秋还记得那一天,是八年前最热的一个夏日,他和季南夏刚考完试,背着书包一前一后地回了家。

许柔和季关坐在客厅的沙发等他们,和往常一样,坐得很远。

季北秋站在门口,没进去,因为他看到了绿色的离婚证,很刺眼。

接下来的事情也在季北秋的预料之中。

许柔哭着抱着他,像往常一样,帮他整理了因为打篮球歪掉的衣袖。

漂亮的女人哭起来也格外惹人怜爱,许柔说:“对不起,北秋,我只能把南夏带走。”

季北秋格外平淡地接受了现实,许柔离婚对于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因为季关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

他用自己已经变得宽阔的肩罩着许柔,低声地说:“没事的妈,我能照顾好自己。”

许柔会选择带走季南夏是理所当然的,季北秋想,从小到大季南夏就是更乖的一个,也是最讨人喜欢的那一个。

这不是季北秋最后一次见许柔,却是他最后一次抱她。

季北秋再次开口,语气淡得像水:“我妈她的手术很成功,估计不久后就可以出院了。”

他在回国前见过许柔一面。

季北秋像往常一样,只想透过玻璃窗看许柔一眼,可这次,他被发现了。

许柔捂着嘴,颤颤巍巍地喊了他一声:“北秋?”

季北秋沉默地走进了病房,但只是站在门边,远远地叫了一声:“妈?”

许柔那时候已经动完手术好久了,自由活动完全没问题,她赤着脚走过来,眼泪又掉了下来。

季南夏不在,她小心翼翼地拉着季北秋讲了一下午的话。

鼻间里的消毒水好像更加重了,季北秋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变晕了,手腕却是一热,他扶着额头低下头,就对上了沈云星的眼睛。

黑白分明,澄澈见底,干净得不染一点淤泥。

他的眼睛不是蓝色的,但依旧像世界上最深的湖。

季北秋长出了一口气,发过来安抚地拍了拍沈云星的手:“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沈云星的报告单出来得挺快,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崴了个脚。

但医生还是在他的脚踝上包了层纱布,纱布里面还有层冰凉的膏药,沈云星本来就不能动的脚跟加难熬了。

离开了轮椅,就算他百般不愿意,还是只能依靠季北秋。

“我好惨。”沈云星坐在副驾驶叹了口气,“我最近就是多灾多难。”

季北秋乐得笑了几声:“你不去打篮球就不会有那么多事情了。”

“明明是那个范隐乱打球,正经人谁犯规啊?”

沈云星说到一半,意识到犯了规的另外一个人还坐在他边上,他嘟囔着问:“你怎么这样子帮我报仇了?”

季北秋应该给他报仇的,但这报仇的方式却好像不太对。

好像……好像原本要绅士点,现在却像个二流子一样,以牙还牙,别人给他一拳,他就要给他两拳。

“不好吗?”

季北秋挑了挑眉,他大概明白了沈云星的意思,是在说他和季南夏处理事情的方式差了很多。

他和季南夏本来就差了很多,他们两个只是长得像而已。

他不急不缓地打了个转向灯,在频率急促的跳动声中,季北秋开口了:“因为我以前是个正根苗红的好青年,做什么事情都要讲规矩,干什么都要有分寸。”

他恶劣地笑了下:“可我现在不一样了,我打心眼得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