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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405)


许樱哥到此时一颗心方稳稳地落回胸中,只觉得适才一幕似是做梦一般的。马车再次启动,她软软地倒在坐褥上,全身肌ròu酸疼,犹自不能呼吸顺畅。窗帘子还卷着未曾放下,同是满身冷汗的青玉沉默地跪坐过去整理窗帘,看到安六仰头看向这边,眼睛里闪着鬼火一般的光芒,绿幽幽的,令人如芒在背。
青玉迅速放下帘子,爬到许樱哥身边替她轻轻拍打着四肢,低声道:“吓死婢子了。奶奶可还好?”
许樱哥长长出了口气,道:“我也吓死了。”算着马车已经驶出贺王府的地界,便挣起身去扒在车窗前准备同张仪正打招呼,却见张仪正并不在她车旁,而是往后同王府的那群侍卫低声说笑,满脸的笑意,哪里还见适才那种狠厉不要命的神态?而那些侍卫更是兴致勃勃,一直在同他比划。许樱哥侧耳静听,隐隐听得他们是在讨论适才张仪正同张仪道的这一战,正在对张仪正进行建议和提点。
这些人都是康王在此番张仪正出门之前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除去朱贵就没一个年纪在三十岁以下的,都是身经百战,勇猛稳重精细之辈。看来张仪正不但同他们打成了一片,还在他们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此行收获良多,许樱哥放下帘子,翘起唇角,微微笑了起来。
马车穿过几条长街,终于转进了一片狼藉的宜安坊。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已经过了一日一夜,哭声已经听闻不到,街上却还弥漫着焦味和沉重的压抑感。
和合楼前面的门楼铺面已经被烧得只剩些残垣断壁,后面的工匠铺子却还侥幸地剩下三间半房,但往日被粉得雪白的墙壁此时也是被烟熏火燎得面目全非。张仪正默默看了片刻后转声问许樱哥:“你可否要下来看看?”
许樱哥毫不犹豫地下了马车。看着面目全非的和合楼与凋敝萧条的宜安坊,再想起死去的腊月和伤了的许扶,失去孩子的卢清娘,她心里真是不好受,却不敢做得太过明显,便转过头问双子:“你说这里头还住着人的?”
双子与腊月交往自来密切,腊月被烧死,他是最难受的,红了眼圈道:“小人昨日晨间来探时,还有小迟师傅和春分、惊蛰几个住在里头。昨日他们还在搬动砖头寻找烧剩下的金银,今日怎地就不见了?”
张仪正朝朱贵呶了呶嘴,朱贵便上前拍门:“有人在么?”
半晌无人应答,朱贵忍不住道:“莫不是见许五爷伤重,挟财私逃了?这可不得了,得赶紧抓回来才是!”
却听不远处有人小声道:“莫要冤枉好人。是小迟师傅带着人往城外义庄里安置腊月去了,天黑前一定回来的。”
许樱哥回头,看见不远处站着几个看热闹的人,全都是一副病怏怏的倒霉样儿。一时想起他们都是因为许扶的缘故遭的池鱼之殃,心中又愧又不好受,却晓得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便是同情也只能表现得很有限,于是将头低下来默默看着自己的鞋尖。
张仪正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后走:“走吧,去侯府。”言罢不上马背,自入了马车,许樱哥默默地跟进去,在他身边坐下来,找了句话讲:“看着这么多人流离失所,真让人不好受。”
张仪正赞同地点点头:“是不好受。”
第210章顽强
她说什么,他便应和什么,从未有过的温和体贴,倒像是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知道了她的疑虑和难受之处。许樱哥觉得有些许别扭,便带了些狐疑看向张仪正,张仪正侧靠在软枕之上,慢悠悠地喝着青玉递过的茶,蹙了眉头整一副思索的表情。
许樱哥夺了他的茶微笑道:“三爷现下怎不和我吵架了?”
张仪正白了她一眼,探过头去就着她的手喝茶,喝完了整整一杯茶才道:“你之前不是一直指责我对你不好?如今对你好了,你偏又奇怪了是不是?皮痒痒。”
许樱哥坦然承认道:“从前和你吵惯了,突然间不吵了,就有些不习惯。”
张仪正挪了挪身子,轻笑一声:“习惯了就好。总不能和你吵一辈子。”又或者,若是能吵一辈子也是好的。
许樱哥想起自己还不曾称赞过他,便握住了他的手,将他的手举到眼前笑眯了眼轻声道:“三爷威武。从不知你如此厉害的。可是也被你吓死了,真是怕极你输。”
张仪正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握着手,懒洋洋地道:“从前你总以为我是连你也打不过的吧?”
许樱哥笑得越发谄媚:“哪里,哪里,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让着我的。所以胆子才敢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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