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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521)


许执有些惭愧,便只讷讷地应了一声:“是。”
许衡看了儿子一眼,微笑道:“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从来是个憨拙的性子,只适合生在太平年间当你的司业,做你的学问。你是看着世道艰难,想替父分忧,也愿狠心替许扶和樱哥免除后患,可这要杀赵璀一条便要了你全部的决心,其他思虑不周也怪不得你。慢慢来吧,有心就好。”
许执的脸越发红热:“此番看南国公也是稳重许多,竟似是变了个人般。”
许衡不以为然:“他本就生在那样的人家,阴私龌龊远比你见得多。从前有帝后宠着,父母爱着,才可以为所欲为,如今参天的大树已经倒了一棵,另一棵大树随时可能倒下来压死他全家,他若还是原来那个样子,便是自己找死了。”
许执道:“父亲,他们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那事儿迟早会被泄露出来,到时候樱哥只怕很艰难。既不能和他们事先通气,还该让樱哥早作打算才是。”本是被逼成亲,并不存在谁诓骗谁一事,但一旦真相暴露,总是许樱哥吃亏。
许衡眸色越发深沉:“我自会打算。”
许执看着父亲已经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不知怎地,心里突然安宁了许多。却又听许衡低声道:“我相信,樱哥懂得该怎么做。”
雨声沥沥,许樱哥从梦中惊醒过来,转头一摸,便摸着了张仪正冰凉中又带些热气的身体,于是探手抱住了,将头脸靠了上去:“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不叫我?”
张仪正将她抱起放在怀里,没头没脑地亲了一口,道:“才刚进来,你就醒了。”
“我昨夜在宫里一夜不敢睡觉。”许樱哥仰头看去,接着廊下灯笼照进来的朦胧光线,看到张仪正脸部的线条越发深刻俊美,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心里有根弦猛地动了一下,便仰着头,默默地看着张仪正,不言亦不语。
许樱哥的眼睛被窗外的灯光照得宛如宝石,小而翘的ròu下巴明媚多娇,长而冰凉的头发旖旎而下披垂在二人的颈胸手臂之间,犹如最好的丝绸,让人烦躁中多了几分清凉之意,可却又撩拨得人躁闷不堪。父兄总把外头跑的事情留给自己,这是让自己回来生孩子的呢,破事再多,这日子总要过的,张仪正理所当然地低头含住了许樱哥微张的红唇。
许樱哥才是叹息了一声,舌尖便已被他灵巧有力地卷了过去,于是一声呜咽便消散在了沥沥的雨声里。许久后,张仪正抱着还在微微喘气的妻子柔声道:“我们生个孩子吧,要是皇后娘娘能熬到那个时候,晓得你有了身孕也欢喜,午后我去见了娘娘,她夸你了,说你有宜男之相。”
许樱哥没说话,只往张仪正的怀里又靠了靠,不说这时候孩子来得合适不合适,难道世道不好日子就不过了?她和张仪正的年岁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也不算小,该有就有了吧。只要不死,只要努力着,总能过下去。
宫中,安六面色惨白地跪在太极殿外,沉默地看着面前泛着水光的青砖,雨下得不太大,却最是缠绵,令得他全身上下尽数湿透,散落的碎发一绺绺地贴在苍白的脸上,显得他那张本来极俊俏的脸更多了几分凌厉。
黄四伏慢慢走出来,停在他面前叹了口气,低声道:“安国公,夜已深了,圣上已经歇了,回去吧。”
安六深吸了一口气,仰头不要命地朝着灯火犹自辉煌的太极殿大声喊道:“皇祖父……昭仪娘娘她冤枉!”
黄四伏吓了一跳,忙着去捂他的嘴,颤颤巍巍地道:“安国公诶,您便是不惜老奴这条贱命,也还当顾惜自己啊。”
安六挣开,将头磕在泥水里,声声泣血:“昭仪娘娘她十五岁上就伺候祖父,这么多年从无二心,那一年,祖父带兵出征,皇后娘娘病重,是她在娘娘跟前衣不解带地伺候,为此掉了胎,从此不能生育,所以皇后娘娘至今称呼她一声姐姐……她要害娘娘,哪里会等到这个时候?”
之前还称皇祖父,现下连那个“皇”字都省了。
黄四伏急得不行,安六却是豁出了,一桩桩,一件件地历数当年的陈年旧事,虽则许多事不该他一个做孙子的来说,但他却知道,刘昭仪是他还能自由进出宫廷,面见皇帝的唯一保障,更是那个计划里绝不能缺少的一个重要环节。不然功亏一篑,迟早都是人为刀殂他为鱼ròu,与其日后死得窝囊,不如放手一搏。
黄四伏听着这些陈年旧事,始终不见太极殿中有任何动静,于是一颗心缓缓放了下来。许久,太极殿的门开了一条fèng,另一个在皇帝跟前得脸的太监陈德忠走了出来,道:“圣上赏刘昭仪人参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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