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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589)


老皇帝歇了口气,喋喋不休地道:“老四既然舍不得杀这个儿媳,我便让他去攻打李氏,兵戎相见互成仇敌之时,看他究竟要怎么办?你四叔父这个人实在是软弱得糊涂。”
纵然如此,你还是想要把大位传给他,是吧?所以立储的圣旨早就写在那里,所以放心把虎符兵权都交给他,你是以为自己还能撑到他平叛归来呢?还是以为什么?你骂他软弱,其实不知道咬人的狗才不叫。等他得到了兵权,你便可以知道他是否真的软弱糊涂了。安六恭敬地匍匐在地,听着老皇帝借着酒意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许多秘密,然后越听越心惊,心想等到老皇帝酒醒,自己这个得知了许多秘密的人大概也就会永远失去这双耳朵和眼睛。
他有些焦躁,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压低了声音继续道:“若只是贺王谋逆,不足为惧。这么多王叔和大将军在呢,又有皇祖父英明果敢,他进不来就是死路一条。所以,贺王是有内应的。”
老皇帝猛地坐直了身子,冷笑:“你说。”
安六有些焦躁地看了看四周。即便是这样冷清的夜里,明里暗里还是有不少人伺候着,等待着,特别是不远处一直装傻充愣站着的黄四伏。这是个大麻烦。
老皇帝明显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怕隔墙有耳,故而不敢说,便挥了挥手,于是四周的侍从都很有眼色地退得更远了些。唯有黄四伏照旧巍然不动。
安六闭了闭眼,豁出去似地道:“是三叔父。”
“老三?”老皇帝一怔,随即狂笑起来。
安六微急:“难道皇祖父不信?”
老皇帝看了他一眼,道:“信啊,你还有什么要同朕说的?”
安六抿了抿唇,越发焦虑不安:“孙儿请赐纸墨。”
老皇帝便命宫人:“给他。”
安六提笔若有千斤重,终是在纸上写了“密道”二字,将纸对折后交给内侍,然后满怀期待地看着老皇帝。却见老皇帝打开看后,面无表情地闭上了眼,犹如老僧入定。
有夜风吹进来,犹如有人对着安六的后颈窝吹了一口凉气,令得他全身汗毛倒竖,犹坐针毡,却只能稳稳地跪在地上不动,等着命运的宣判。他今夜所做的事已经大大超出了之前与人共谋时定下的计划,他在赌命,赌他这怎么看都似是死局的一生。
良久,老皇帝终于摆了摆手。于是一直站立不动的黄四伏悄无声息地当先退出,又有内侍依次而出。偌大的殿内,只剩下安六与高高在上的老皇帝。但安六知道其实不止,还有很多配着刀剑的侍卫藏在暗处,所以老皇帝会召他近十步之内,于是他的机会就来了,他只需要等待那个契机,等待那个人的到来。
果然老皇帝沙哑了声音道:“你过来些说话。”
于是安六膝行上前,稳重保守地停在了离老皇帝五步远的地方。
殿外,黄四伏有些发愁地皱着眉看向天边,心想安宁了这十余年,终于是又要大乱了。谁会想到贺王与桓王这两个冤家对头居然是一伙儿的呢?突然间有脚步声传来,黄四伏回头,看到几个宫人挑着几盏宫灯,簇拥着一乘肩舆急速而来,肩舆上坐着妖艳哀愁的福王妃。真是乱七八糟,黄四伏的眉头越发皱得紧,却不得不迎上去道:“殿下怎地来了?”
福王妃斜靠在肩舆上,将素白纤长的手掩住朱唇轻轻打了个呵欠,慵懒地道:“不是圣上命人去宣召我的么?莫非老总管不知?”
黄四伏的确不知,但想到自己之前曾奉命去接安六,指不定老皇帝就是那时使人去宣召的人,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且福王妃既能顺利进来,那便是有所恃仗。这种事,便是他也不敢问得太多,便道:“圣上在理政事,还请殿下偏殿稍候。”
福王妃点点头,顺从地下了肩舆,直直向着左侧偏殿而去,行到门前,突地转身朝黄四伏招手:“老总管,你来我有几句话要问你。”
黄四伏有些为难地瞟了眼正殿大门,听到里面安静得很,心想安六的话当未说完,不会这么快就叫他,便顺从地跟了福王妃入了偏殿。偏殿内灯光昏暗,c黄帐低垂,有甜腻名贵的苏合香盘桓其中,福王妃身上所着的轻薄白色纱绡被风吹起,勾勒出一具活色生香的美丽胴体。黄四伏不敢再看,低低垂了眼:“殿下请说。”
福王妃将纤纤玉手搭上他的肩头,吐气如兰:“老总管,我一向待你不薄,你却瞒着我给圣上找小妖精,实在是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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