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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74)+番外


几个孩子从来见人折花,都是一剪子下去了事的。就没见过牡丹这种压入水中再剪的方式。十岁的芮娘好奇道:“姑姑,为什么要将它们压入水中才剪下?还有你剪的口子是斜的。”
压入水中再剪,那是为了不让空气侵入枝精导管内,阻碍吸取水分;切成斜口更是为了增大它的吸水量。但这个道理牡丹和孩子们说不清,只能含糊道:“这样花cha瓶的时间更久一些。”
几个孩子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各各蹲在一旁递东西,七嘴八舌地问问题:“姑姑,你改天还要上街么?可不可以带我们去?”“姑姑,你教我种花。”“姑姑,你今天买的这个花没其他好看,只是要香些。你就是喜欢它香才买的吗?”“姑姑,你们去吃冷淘了?为什么不给我们带点回来?”
牡丹一边微笑着回答他们各种各样奇怪的问题,一边拿了剪子认真地将紫斑牡丹劈裂、折而未掉的伤根剪除,又将过密枝、弱枝从基部夹掉,又把其他枝条按着整形要求,留下外芽,分别剪去二分之一到四分之一,使枝量少于根量后方才罢了手,吩咐婆子挖坑。
本来该先在土壤里撒施呋喃丹或甲基异柳磷颗粒剂防治地下害虫和根结线虫,再用甲基异柳磷和甲基托布津的混合液浸蘸整个植株,消除植株所带病虫的,但这是古代,她从哪里去找这些东西?
少不得按着古法,指挥婆子用白敛末和细土混在一处防虫,又在坑底放了碾碎的豆饼做基肥,方将紫斑牡丹按着原来枝条的阴阳面栽了下去,因为牡丹栽深易烂根,并不敢栽深,只将泥土掩埋到原来的种植线上,动手理称展根部,踩实泥土,又用木桩子固定好。
牡丹正要叫人取缸子里晒过的井水来浇花,方发现身后围了一大群看热闹的人,个个的表情都稀罕得很。
何志忠的扬州美人杨氏穿着宝蓝印花绢裙,描着斜月眉,点着石榴娇唇妆,白如凝脂的圆脸上堆满了甜腻的笑容,搧着美人团扇道:“哎呀呀,丹娘这是大出息了,亲自动上手了呢,看看这花种得,比咱家老张头还要像样子。”
老张头是何家专门伺弄花木的花匠。岑夫人听杨氏这样形容,就不高兴,什么大出息了还和个花匠比?当下便道:“养花怡情,她从前就爱伺弄这个,那时候身子不好,自然是只能指着别人做。现在身子好了,有精神了,自然要亲自动手。”
众人见岑夫人这毫不掩饰的偏爱,俱都微微一笑。杨氏也不生气,只是笑:“其实婢妾一直都觉得,丹娘这次回来,精气神很好,所有的病气都一扫而光,说明这是苦尽甘来,要享福了。”
这话岑夫人爱听,一边张罗着叫人取水给牡丹洗手,一边笑道:“你这话说对了。”
牡丹只是笑,因着移栽后浇水是成活的关键,并不敢放手给人去做,自己拿了水瓢认真将水一次浇透灌足,方放下水瓢准备洗手。洗净手后,竟然是吴氏亲自递了巾子过来给她擦手,不由唬了一跳:“姨娘怎地这般客气?”
吴氏温和地笑道:“不过顺手而已。”坚持将巾子塞到了牡丹的手里,亲热地拉着她的手替她擦干。
杨氏在一旁瞧见,拿扇子搧了搧,古怪一笑。见自家男人的亲娘如此着意讨好牡丹,甄氏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把脸侧开去和张氏说话。
牡丹将众人的脸色尽都看在眼里,却不能拒绝吴氏的好意殷勤,无奈接了,认真道谢。
吴氏虽然是妾,但在何家的地位很不一样。她得到何大郎几弟兄真正的尊重,特别是何四郎,对待她更是不同的。
相比岑夫人和杨氏,吴氏并不美貌,只因她是岑夫人的陪嫁,深得岑夫人信任倚重,年纪大了,这才做了何志忠的妾,生了何三郎。多年来,无论何志忠外出跑货还是在家中,她都一直跟在岑夫人身边端水持巾,帮着料理家务,恭顺温和,很得家里上上下下的喜爱和尊敬。
但真正让她拥有岑夫人和何志忠看重,何大郎等人尊敬的原因却不是这个。牡丹并不是这家里的独女,她头上本来还有一个夭折了的姐姐,正是吴氏生的,只比何三郎小一岁。
那个时候,何家远没有今天这么兴旺,也没这么多人手。何四郎出生的时候,岑夫人难产,何志忠不在家,她全心全意扑在岑夫人身上,忙了个昏天黑地。待到岑夫人脱离危险,母子平安后,人们才发现何大姐不见了,再找,再找,才在井里发现了。
从那以后,岑夫人和何志忠对她就有一种亏欠感,凡事总是会替她和何三郎多考虑几分,何四郎更是记着她的情分,要求李氏一定要尊重吴氏。李氏果然做到了,却也因此和吴氏的亲儿媳三郎媳妇甄氏结了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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