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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776)+番外


牡丹细细一想,渐渐明白过来,不由轻叹一口气:“但只怕还是会寻你的,这个度不好把握呢。”这事儿冒的风险大,还费力不讨好。做吧,做好了吧,现在算是奇功,将来却必会被忌讳。蒋长扬前内卫头儿的身份太过敏感,从职位角色上来说,景王都弄不到的东西,他却能弄到,未免显得太能了些;从人品上来说,皇帝对他有提携之恩,且十分信任,他却反过头去算计皇帝,未免太忘恩负义了些,这样一个人立在身边,换了是谁都会坐不住。可如果不做,或是做不好,又怕景王嫌他不尽力,怀疑他观望,只要刘畅那样的人稍稍一挑拨,又是一桩麻烦事。
蒋长扬微微沉吟:“如果真的要我做,这个事情是推不掉的,无论如何都得答应下来,而且还得认真尽力地去做。毕竟已经站了队,回不了头,不尽力,不做好又怎能表忠心呢。可是,这个功劳却不只是一个人想立,想立功,想抢功的人很多。”只要把这个功劳让最想立功的那个人抢了去,他的难题也就迎刃而解。那么谁是最想立功,最想抢他功劳的那个人呢?蒋长扬摸了摸下巴,现成的就有一个。
蒋长扬想到此,便有些坐不住了,和牡丹打了声招呼,很快就去了外院,与邬三等人商量到下半夜方才躺下。第二日清早,进来看了牡丹和孩子一回,陪着牡丹一起吃了早饭,照例又往法寿寺去劝蒋重。
如此接连好几日,牡丹都觉着太过父子情深,可以交差,让人没话可说了,他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还是坚持不懈地往法寿寺奔跑。他是什么人,和蒋重是什么样感情,牡丹清楚得很,她便猜,他大概是借着劝蒋重的名头往外头跑,去见一些不方便见的人。要不然,守着孝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总往外头跑,家里外人来往不断,算什么?倘若这次蒋长扬能够顺利解决了这桩事,也算是蒋重立下功劳一件了。
转眼到了孩子满月这一日,又不比洗三时,冷清得很,没有外人上门,就是白夫人也只是遣人送了点东西过来,本人没露面,蒋长扬也是早上陪着吃了一顿饭后就又出去了。岑夫人等见着这种情形,都怕给牡丹添麻烦,用了早饭就回了家。于是这个午后就显得格外冷清,只有蒋云清和雪姨娘陪着牡丹,带着两个孩子在庭院里坐了坐。但因着蒋重闹着要出家的事情,谁也不敢表露出开心的样子来,因此坐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遇到丧事,孩子满月不能办席也就算了,可是父亲却都有半日不在家,林妈妈非常不满,对蒋重又生了一肚子的气,表示没见过这么作的人。牡丹也不便解释,却真是觉得蒋重这次是有些冤枉的,而且作得很及时,她和蒋长扬都非常需要蒋重作这一回。
蒋长扬苦劝蒋重不要想不开,劝了将近半个月后,终于放弃不再“劝”了,告诉牡丹:“定下来了,后日剃度,要去崇圣寺。今日就已经搬过去了。”
牡丹诧异万分:“崇圣寺?”她以为蒋重当初选择法寿寺,又在法寿寺住了这么些日子,想必真正出了家也还是会留在法寿寺,谁知道却是要跑去崇圣寺。可转眼却又想到了崇圣寺的昙花楼,便轻轻叹了口气:“是他自己的意思?”
蒋长扬转头看向窗外:“说是从那里开始的,就从那里结束。”虽然蒋重没有和他明说,但想来蒋重和杜夫人之间,是把许多事情都彻底说开了。已经到了这一步,没有人得了好,怨恨再多也无用。只是不知宫里头的那一位,得知蒋重的这个决定会有什么样的感觉?年年都去的昙花楼,怀念的一半是人,一多半却是从前艰难不堪的岁月。讨厌憎恨折磨了那么多年,与其说是因为那个人的死,不如说是因为艰难岁月里蒋重的背叛让人刻骨铭心。
金不言搅在里头被闵王和景王推磨似的混乱了那么久,最后真相出来了,先说要见,临了也始终没见。只给了金不言一个稍微好一点的封赏而已,也就是不再是商人的身份,有个没实权的官身,其余也不见他对金不言有其他什么补偿或是内疚之类的感情。把蒋重带在身边,一边欣赏着蒋重的卑微恐惧和哀乐,一边物尽其用,到了老了不耐烦的时候,才重重地一脚踩下去,还不给个痛快的。皇帝,实际上是个最小气不过的人。
“若真能想得开,也算是好事一桩。”牡丹从后面轻轻抱住蒋长扬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背上,低声道:“孩子也满月了,抱去给他看一眼吧。还有雪姨娘和云清那里,还是该让她们去道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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