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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小商人(163)

孙福管事笑盈盈站在他前面,拱手跟他作揖,回了一礼才道:“九爷让我问二少爷好,说二少爷辛苦了,他已从小谢管事那听了大概,这事儿太大,担心二少爷一个人弄不了,特意派我前来相助。”

白明禹挠挠头,被抓包之后颇有些不好意思,犹豫再三凑近了小声问道:“九爷生气了没有?”

孙福管事道:“不好说。”

白明禹仗着经常往东院跑,又是九爷身边的学生,缠着问了好一会,才从孙福口中问出一句“小谢没挨骂”。

白明禹心里放松了许多。

他想,谢璟这主谋都没挨骂,他不过是干活的,那更没事了。

这么想着,心里那跟绷着的弦一下松开,站在那傻乐。

孙福管事这次是带了高浓度烧酒过来,找了那两个俄国商人要了点地方,临时修建起了酒坊。

地方就选在阿沐河主河道折向西北方向的河岸上。

那里原本不过有几架夏季房舍,华人擅长修建房屋,人也勤恳,不出半月,就地取材盖出了一个小村庄的规模。

菲拉提耶夫也去看过,啧啧称奇。

这些房舍不过是用泥坯建成,前头有一大片桦树林遮映,结实程度一般,但一个冬天足以撑得过去。

孙福等人随身带来许多酒篓,其他容器也不少,熟练让工人开始制作烧酒。

白明禹从小就是跟着父亲和大哥在酒厂长大,对这些也熟悉,他不爱跟那些俄人吃饭应酬,更喜欢来这里帮忙干活,撸起袖子来比谁都干得卖力,加上力气大,头一次搬起整个酒缸的时候,连孙福都吃了一惊。

白明禹得意道:“放哪?”

一旁的酿酒师傅连忙指了地方,白明禹抱着一步步挪过去,放下之后,擦了一把额上的汗,觉得自己都被腌制入味,没喝酒,都带了酒香。

他鼻尖动了动,问道:“这两次送来的酒,和之前不同。”

孙福道:“是,伏特加有限,所幸烧酒足够,现已动了其他酒厂的存货。”

白明禹:“九爷说动那些人了?”

孙福:“商人逐利,是为本性。”

白明禹乐道:“我敢打赌,爷肯定没给那些人开高价了,该,让他们不早点来,现在好了,再想跟着大口吃肉可就难喽!”

孙福笑道:“九爷还是开了之前的价。”

白明禹眼睛睁大了些:“为何?”

孙福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过去道:“这是九爷给您的书信,二少爷看过之后,收拾一下,可以回去了。爷说您这几个月做得不错,也着实辛苦,喊您回家过年。”

白明禹道:“我不!这才刚上手,大把的钱不赚,回家过什么年啊!”

孙福劝道:“二少爷,这买卖不是长久之计,禁令越严,时间越紧,您还是听九爷的话吧。”

白明禹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有些挣扎,但拿着信的时候,垂眼看到上面熟悉的字,又觉得心窝里热乎乎的。

九爷担心他安危,是以把他叫回去。

他在边境,接触的人有限,打探到的消息也有限。

九爷虽在河对岸,但有省府总督的情报网,知道的自然更多。

这买卖,估计也做不了多少时日了。

白明禹心里虽不舍大把银元,但还是听话,收拾了行李,准备折返回黑河。

他回来的时候,按照九爷信中嘱咐,把所有银币都换成了金条,俄国商人手头现金不足,也准许对方用货物抵挡,除了卢布,怎么都可以,尤其以一些珍贵马匹、鹿茸为佳,开的价格也十分厚道。

那两个俄国商人也乐得如此,他们称鹿茸为“潘蒂”,每副鹿茸30卢布银币,如果鹿茸很大,白家商队则付60卢布。

白明禹回来的时候,带了两船货物,里头以皮革、膏油、皮料和鹿茸居多,马匹则在货轮下放的船舱中,皆是大宗购入。

他带回来的货物其实是幌子,真正有分量的,还是几箱金条。

这几个月没有白忙活,收获颇丰。

船行进至一半,忽然看到江面上隐约有一艘货船驶来。

掌舵的船老大眼尖,经验也丰富,高声喊道:“换旗!换俄旗!”

船上水手应对迅速,几乎是趁着江面上雾气还未散尽,就已更换完毕。

对方那艘“货轮”速度很快,轻飘飘没什么分量,老远看到他们旗帜略犹豫片刻,就调头开走了。

白明禹不懂,但也感受到船上紧张氛围,上前问道:“这是出了何事?”

船上人说:“刚才那是日本人的船,这些东洋人实在是可恶的很,他们知道乌篷船多是咱们这边的商户所有,瞧见就打劫,今日多亏是白家的轮船汽船,上头又挂了俄旗,他们以为是俄国的船只,不敢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