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庸俗童话(53)

这一晃,周谧突然也跟空掉的碳酸饮料罐一样, 气全都跑没影。她靠回椅背, 摩挲着包带, 一路都没再吭声。

车直接开进了周谧小区。

旧住宅的关系,车位分布远不如新楼盘那么有序合理,尤其一到夜晚,住户都回了家,四处乱停,狭长的路面就更显拥挤,外加路灯坏掉近三成,弯弯绕绕,堪比黑色迷宫。

树影在窗外摇曳,张敛开着近光,减速慢行。

他极有耐心,愣是靠着不到20码的速度龟移去了周谧家楼下。

周谧解开安全带,道了声谢,刚要开车门,却发现张敛并未解锁。

她冲他看过去,提醒:“我要下车了。”

张敛斜她一眼,左手从方向盘上拿开:“今晚收拾下东西,我明早接你去我那。”

周谧睫毛挑高:“太快了吧。”

张敛问:“你打算哪天?”

周谧回:“还没定,我回去再想想。”

她想起白天的信息,眼在昧暗里剔亮起来:“你怎么这么急?”

又郑重声明:“去了我也不会跟你睡一起。”

张敛弯了下唇,情绪淡淡的:“次卧已经给你收拾出来了。”

“那就行,”周谧啪嗒扳了下门把手,口气不善地表示异议:“也不用每次一问事情就把门锁上吧,弄得跟要犯罪一样。”

张敛半侧过脸来,神色未改,只是看着她,眼光平稳而散漫,有清澈的寒意。

片刻,他说:“我要是真想犯罪你这会还说得出话吗。”

周谧本就被瞧得极度不自在,此刻不免心生焦躁。

她死抿几秒双唇,语气微带告诫:“你最好现在就让我下去。”

张敛眼慢慢眯起,像猎豹伏击时危险的预警:“不让会怎么样?”

周谧攥拳,胸脯起伏,在思考如何威慑回去。

“我告诉你。”张敛突然关掉车前灯。

整个车厢堕入至暗。

短促的衣料窸窣过后,周谧不防,下颌被掌握住,真正的极夜迎面迫近。

嘴上一热,周谧下意识偏脸要躲,却又被控回来,凶狠地吸咬。

他们的呼吸凌乱地纠缠在一起。有打远灯的车从后方途经,昼白的光束辗轧过二人。

紧张间,周谧情不自禁地“嗯”了声,滑而细柔的拐音,张敛的亲吻立刻变得有了层次感,每一下都在加深、加重,她的唇像浆果一样被裹吮,被碾压,溢出粘稠而破碎的动静。

在周谧第二次推挤张敛肩膀时,他终于放开了她。

周谧僵坐在原处,脸到脖子大片酡红,像刚从滂沱大雨里脱身,剧烈地喘息,一瞬不眨死瞪着他。

张敛正坐回去,喉结动了下,没有开灯,只解除车锁。

他岿然不动,侧脸下颌线锋利清晰,投入的宣泄过后,他又以出人意料的速度恢复冷静。

周谧想骂两句脏话,但脑内如滚水,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对味,索性摔门下车,头也不回朝楼道疾走。

微风迎面吹拂,车灯突然照亮了两侧的路。

周谧一滞,好像会在这光里裸裎无遗,几乎奔逃起来。

停在家门口,抽离的知觉才重回体内。

唇上残留着冰水一般的凉意,周谧皱皱眉,抬手用力抹了下,取出钥匙开门。

汤培丽正在厨房给她下面条,见她进来,忙伸长脖子往窗后瞄了眼,高声问:“张敛走了?那是他车吧,怎么也不叫他上来吃点宵夜再走?”

周谧没回话,粗鲁地蹭脱帆布鞋,把拖鞋重重丢至地面。

汤培丽往玄关瞟了眼:“干嘛呢。”

周谧趿上,快步走回卧室。

她把自己砸回床上,胸口似夏季麦浪,滚过一阵接一阵的热烫,有愤怒,有耻辱,或许也有其他。

心乱如麻,难以纾解。周谧又从床上滑回地面,气势汹汹朝厨房走。

汤培丽正用长筷子把雪白的细面往汤碗里叉,一见她出来,立马眉开眼笑:“哎你出来得正好,妈刚给你盛盘呢!”

周谧停在移门外,不轻不重叫了声:“妈。”

汤培丽又拿不锈钢勺利索地舀汤,给她调开酱料:“什么事啊。”

厨房内顿时鲜气四溢,周谧咬唇安静几秒:“我跟张敛——”

汤培丽捧碗,又烫得赶紧放下,揪两下耳朵,头也没抬:“怎么啦。”

周谧鼻头冒酸,不自觉地委屈音:“……妈你怎么还不睡啊?”

“这不是怕你回来饿又不顾吃么,”汤培丽回道,又奇怪问:“你跟张敛怎么了?说完啊。”

周谧轻忽忽地吸了口气:“……吵了一架。”

汤培丽切一声,取下挂在水龙上的抹布,重新包住面碗:“难怪呢,回来换个鞋都跟造反一样,你也不怕楼下跑上来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