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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像我一样(12)

“林南一,”她打断我,“你能……你能回去吗?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我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想过所有的可能性。我甚至想过,应该冲回去,告诉图图,我多么不希望她走,我希望我们永远在一起,做一个小乐队,享受着小幸福,让唱片公司见鬼去!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这么做。图图有她自己的梦想,有她自己的未来。她是一个那么美好的女孩,配得上享受最美好的生活。

如果因为我,让她作出日后会后悔的决定,我更会后悔一辈子。

第二天,我无精打采背着吉他去找怪兽和张沐尔。

图图已经在那里,低声和张沐尔说着什么,看见我到,居然紧张得站起来。

“嗨林南一!”她怪怪地跟我打了个招呼,眼睛底下两个大大的黑圈。

我沉默地找了张椅子坐下,合练很快开始。

那天我的状态特别奇怪,总是错音。连练过很多次的曲子也错得一塌糊涂,张沐尔用眼神杀我很多次,怪兽终于发火:“谁不用心排练就给老子滚出去!”

我背起吉他就走。

“林南一!林南一!”图图追出来,在背后喊我。

我停下打量她,不知为何内心茫然。

“林南一!”她看自己的脚尖,“我没有接受他们的邀请。”

“哦。”我说,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林南一,我想让你明白。”她搓着衣角,“虽然,我很想当明星,因为那样就会有很多很多的钱……可是,我……我知道对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我想和你,想和你们在一起。”

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一句已经足够。

图图仍是不敢看我,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都是怕羞的孩子,袒露内心让我们窘迫不安。

我轻轻地拥抱了图图,她瘦瘦的胳膊也轻轻地搂着我的背,那一天出奇地云淡风清,我们站在人来人往的校园要道,有人轻轻议论:“这不是那个乐队的吗?”我们管也不管,听凭全世界为我们驻足。

那是人类历史上最最明亮和甜蜜的一天。

那是再也不能重来的、飞扬跋扈的、最好的爱情。

半年后,我和怪兽、张沐尔相继从学校毕业。怪兽进了我们大学的医务室,我进了一家中学,教音乐。怪兽没有考公务员也没有找工作,每天无所事事地混居然还买了一辆车——看来他比我们想象的还有钱。

图图还要一年才能毕业,但当我租下一套小房子,问她能不能和我一起住的时候,她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她搬进来那天是我的节日,一间屋子里一旦住上女孩,就会莫名其妙地拥挤起来,开始像一个家。

她把她的瓶瓶罐罐放进浴室,七七八八的鞋子摆到门后,这场战役总算告一段落。

“嗨林南一,”她忽然得意地喊,“你看!”

我看过去,不知何时,她已经在门后贴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大狮子。

“干什么?”我只晓得傻笑。

“这是我。”她指着狮子,严肃地说。

然后她用一只签字笔,在狮子的嘴边画了一个可怜巴巴的小人:“这是你。”

“哦。”我说。

“你不想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她神神秘秘地问。

我摇头,她狡猾地笑起来:“这代表着,我吃定你啊!哈!”

她笑得那么灿烂,我也跟着笑起来,那一天我都在傻笑中度过,直到怪兽和张沐尔来给我们庆祝。

开始,我们唱歌,后来,我们喝酒。等到大家都喝到五分醉,张沐尔开始改口叫图图“嫂子”。图图开始有点不习惯,后来就笑眯眯,慡快地往自己的喉咙里倒酒,一杯又一杯。

喝到最后我们都醉了,也都有些奇怪的伤感。怪兽和张沐尔相互搀扶歪歪倒倒地离开,我瘫在c黄上,只有图图,费劲地收拾着狼藉一片的客厅,我听见图图在厨房里开大水龙头哗哗地刷着碗碟,水声给我一种遥远的错觉,我忽然心慌得厉害。

“图图,图图!”我叫。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林豆浆,你怎么了?”她弯腰看我,惊叫,“看你一脸都是汗!”

“图图。”我紧攥着她的手,嘟嘟囔囔,“你就在这儿,哪也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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