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诧异。
“我有病。”
“瞎说。什么病?”
“神经病!”她恶狠狠地看着我。
我能说什么呢,只能说除去这些奇谈怪论,她仍算得上一个有趣的孩子吧。我们往回家方向走,忽然我想起一件事:“还要带你去买衣服呢。”
“算了算了。”她居然有点不好意思。我想她大概是还没有和男生一起买衣服的经验,于是刺激她:“看你这样,没有男朋友吧?”
“当然有,只不过我把他甩了。”她斜眼看我,“甩和被甩,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不同。”
我彻底无语,看来任何想和这丫头片子斗嘴的企图都会是自取其rǔ。我只能把她拖进一家路边小店。“委屈你了,”我说,“就在这将就一下,名牌我买不起。”
这次她认真地看了看我:“怎么你认为,我对衣服要求很高吗?”
我不说话,只要看看她那一身上下,答案便一目了然。
“你错了,”她忽然情绪低落,“不过我跟你说你也不明白。我得到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我只知道我不要什么。”她低头,“就像买衣服,我只有一个经验,就是她买什么,我偏不穿什么。”
“他是谁?”我很敏感。
“一个喜欢管闲事的女人。”她回答得滴水不漏。
“今天你可以自己挑衣服,”我说,“反正我对衣服一窍不通。”
“那当然,”她笑起来。“林南一你休想管我。”
她的语气很严肃,好像我愿意管她似的。可是我也忍不住笑了。很久以后我才意识到,那是图图离开以后,我第一次从内心流露出笑意。我看着七七在一排一排的衣服架子中间皱着眉头转来转去,她是一个平衡感巨差的小孩,经常会撞到架子上,然后看也不看继续走,我想她的伤口还是会有一点疼,但她完全不以为意。
“林南一你呆着干吗?”她喊,“怎么男生可以不帮女生拿东西的吗?”
我看了她一眼,惊得差一点跌倒。她的胳膊上已经搭了不下五条各种颜色的裤子,上衣长的短的大概有六七件,这些东西重重地压住她,我担心她的伤口,只好冲上去接过。
果然够沉。我瞪她:“请问你是在买东西还是打劫?”
“你以为我买不起么?”她横我一眼走到柜台,很酷地指指我,“那些,我都要。”然后把钱拍在柜台上。
活脱脱一副暴发户的样子,真让人气短。
然后她昂首阔步走进试衣间,我老老实实候在门外,不要提有多窝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出来,短T恤配牛仔,看上去倒满精神。
“好了,”我容忍地说,“可以走了么?”
她却忽然盯住门外。
“蓝裙子!”她忽然低声说,“林南一,有人跟着我们!”
我紧张兮兮地回头去看,她却一拍手:“好了林南一,你真的这么好骗吗?”
我差点没给她一巴掌,她却气定神闲,在镜子前像其他所有女孩一样精益求精地照了半天,问:“你觉得如何?”
我公正地说:“除了那个镯子实在不配,其他还好。”
她有点犹豫地看了看镯子,取下来,又重新套了回去。
然后她立正,对着镜子里的人影,郑重地说,“现在,和过去的妖精七七,说声再见吧。”
我发誓,我确实听到她说的是,妖精七七。虽然会很愚昧,我还是赶紧看了一眼地上,阳光照着,她的影子淡淡地映在地上,证明她是一个,怎么说呢,真实存在的人体。
哦,那么妖精,会是她的外号,或者网名。
如果是网名,那么借助google,我就可以知道她过去的命运,然后查IP,通过IP查地址,没有问题,我可以把她送回去。
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可是回到家的时候,我就忘了这个主意,更重要的是,我没交宽带费,网已经被停掉好些天了。那个下午我一直在看DVD,一部很老的片子,我喜欢的《刺激1995》,七七显然不感兴趣,整个下午她都对着我的电脑在发呆。黄昏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应该去做饭。我正在厨房里洗菜,等我出来的时候七七已经把人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