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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像我一样(29)

这个说辞,至少能让我良心平安。

有时候我和她一整天也不说话,各自发各自的呆。有时候我们一起看动画片,她笑得前俯后仰,我面无表情。她的手机卡没了,我的手机停机了,于是我们都不用手机,家里电话响了,我会扑过去接,一听不是图图,就坚决地挂掉。大多数的时候我们吃外卖,有时候她付钱有时候我付钱。心情不错的时候我去买点菜做饭给她吃,她吃得并不多,吃完了很自觉地收拾碗筷。我已经习惯她在下雨的夜晚趴在我沙发前入睡,她也已经习惯在我大醉以后替我端盆热水洗脸,我们两个孤单的人,就这样以奇特的交往方式生活在一起,共同遗忘,一起疗伤。

如果这是上帝的安排,安然接受再静观其变也许是我唯一的选择。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人不能活在真空里。有一天,我发现我的存款差不多要用光了。我在客厅里破沙发上沉思了好一会儿,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于是收拾一颗破碎的心,准备去找新的工作。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忘不掉图图曾经跟我说过的一句话,她冷冷的表情像印在我的心里,挥之不去。她说:“可是,你连一把像样的吉它都买不起,不是吗?”

也许,我俗气地想,这就是她离开我最真正的原因吧。

我发誓要挣很多很多的钱,等到图图回来的那一天,给她所有她想要的。我不能再坐在家里任自己腐烂,如果真是这样,等到她回来的时候,或许连多看我一眼都不愿意。

我买回当天所有的报纸,七七看我把报纸翻了个稀巴烂,再揉成一团扔到地上,同情地问我说:“林南一,你到底擅长什么?”

我想了想后说:“喝酒。”

她哈哈哈地笑,我不明白这事为什么有那么好笑,然后她说:“其实,你不如上网看看,网上机会比报纸上多得多。”

这我当然知道。

“我替你把网费交了吧。”她说,“打10000号他们是不是会上门来收?”

我跳起来说:“我自己交。”

“算了吧。”她看着我,“你自己交我等到猴年马月也上不了网。”

“你饶了我这台老机,别指望用它玩游戏!”我用眼睛瞪她。

“别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她忽然很生气的样子,“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得。

除了我,谁都可以想发脾气就发脾气。

我不再理她。她也不再理我。我把地上的报纸拾起来,抄了几个认为勉强合适的职位,决定去碰碰运气。临出门前,我看了看坐在窗边的七七,缓和口气:“晚上我去买菜,等我回来做饭给你吃。”

她像没有听见。我关上门出去了。

我差不多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去了四家公司应聘,下午快六点的时候,在和一家网络公司的人谈他们就要新建的一个音乐频道的的时候我看到透明的玻璃窗外慢慢暗下去的天空。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七七,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慌乱,我感觉到她已经不见了,等我回家,她一定已经消失了,我将再也见不到她。我们相依为命的那些日子,已经成为不能追回的过去。

这么一想,我立刻从那家公司的人力资源部的椅子上跳了起来。

“对不起。”我说,“我有事先走了。”

“林先生,请留下你的资料。就你对音乐的理解,我想我们应该有很好的合作!”他们招呼我的时候,我已经拉开门迅速地走掉了。

我飞速地下了楼,上了一辆的,逼着司机用最快的速度把我带回了家。我跑上楼,拿开钥匙打开门,眼前的景色让我惊呆了。

我回过身看大门,门后图图贴的那只张牙舞爪的狮子还在。我再看向家里,已经不一样了,我不认得的沙发,我不认得的茶几,我不认得的餐桌,我不认得的花瓶,只有我认得的七七,坐在那张新的蓝色沙发上冲我疲倦地微笑。

“这里被你施了魔法?”我环顾四周问道。

“我怎么也烧不好一碗汤。”七七说,“以前见伍妈做,觉得很容易。”

“谁是伍妈?”我问。

“一个老太婆。”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问我:“怎么样,林南一,你喜欢吗?”

“你没走?”我答非所问。

“我为什么要走?”她一下子跳到沙发上,“哈哈,我住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开心,我为什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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