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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果(26)

而且,最重要的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成熟男人的气息,让我汗颜。

他,就是那个“客人”吧?

我压根没有权利过问她的私生活,所以,关于照片上的“客人”的来历、身份,以及她是否感觉幸福,我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绕道而行。

她家的沙发,有淡淡香味。这令我想起我家那个臭得要死的沙发。其实本来没那么臭的,因为我爸总是坐在沙发上抽烟,董佳蕾为了去除烟味,就用她的法国香水来盖,又因为靠近厨房,不免沾上油烟味,结果几种味道混合在一起,时间一长,味道难闻得让人躺都躺不下来。

董佳蕾成天待在家,连把沙发拆了洗洗都不肯做,除了欲盖弥彰雪上加霜胡作非为胡乱猜疑,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呢?

活该我爸被她卖了还替她数钱。

她坐的位置离我有点远,我有些失望,又不敢靠近,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放弃。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看上去比我还要心神不宁。而她心神不宁的样子让我心如刀绞,恨不得给她一个狠狠的拥抱。

“你该饿了吧,我给你弄点吃的。”她忽然想起来,说完就转身飞快走进了厨房。

我忍不住走进去,发现她看着橱柜在发呆,我看到橱柜里码着整整齐齐的各种各样的方便面,我走到她左边,问她:“你平时就吃这个?”

她不理我,好像没听见。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话,她却又转身看到了我,问我:“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刚刚啊。”我说。

“瞧,我都没听见。”她抱歉地说,“我只会煮这个。你要酸菜鱼口味,红烧ròu口味,还是麻辣牛ròu口味呢?”

“麻辣的吧。”我随便乱挑了一个。

她给锅接上水,开始煮面。

我看着她的背影,鼻子竟有些酸。

我已经多少年没吃过煮方便面了?

在我小学甚至初中,在网吧度过的日日夜夜里,顶多是开水潦糙地泡一泡;在董佳蕾家里(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知道我原来一直是住在别人家),饿了只能等,没什么可以垫饥。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背影竟让我想起我久违的母亲。这种无厘头的联想让我的心像被丢到云端再陷入深海一样,痛苦和幸福的双重感绞得我快要闭过气去。

面终于好了。

我们面对面坐。她把香气扑鼻的面推到我面前,面上还盖着一个荷包蛋,外加几片火腿,我几乎潸然泪下。

“我吃过最好的面,是天中旁边的拉面馆里的。”她穿着围裙,用一只手撑着下巴,眼神变得很朦胧,似乎沉浸在某种美好的回忆里。像个小兔子一样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想到小兔子这样的形容。

我问:“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她笑着说,“我晚上吃得都很少,睡前冲杯麦片就饱了。”

“老师,你有个坏毛病。”我一边吃面一边说她。

“是吗?”她说,“是什么?”

“你太爱走神了,跟你说话,你总是听不见。”

“有吗?”她说。

“有的。”我说,“不过在大街上可不能这样,会很不安全。”

“段柏文。”她下定决心一样对我说,“我要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我的左耳是听不见的。不信,你可以试着在我左耳边说句话,即使是大声的话,我也可能听不见的。”

我忽然想起刚才那幅照片,怪不得那位“客人”要亲她的左耳。一定是非常疼惜她,才会这样吧。即使有些失聪,仍然把她奉若掌上明珠。我心中的醋意不可遏制地膨胀发酵,差点让我打了一个喷嚏。

她说:“不信,你可以在我左边说一句话试试。”

可是说什么呢?

如果真要我说,那一刻,我心里只有一句话:老师,我喜欢你。

我是多么想把这句话大声对着她左耳喊出来,哪怕她真的听见了,真的听见了又怎么样呢?喜欢不是罪!

我压抑得太久了,不应该辜负上天给我的这么好的一次机会。

如果她认为我太过放肆或大逆不道,就让她杀了我吧,反正横竖都是死。就像我藏在语文笔记本最隐秘一页的那句诗:若动了心是死路一条,我死得其所。

想到这,我终于鼓起勇气,站起身,在她左边的沙发上坐下。

她很配合地将头发拨到耳后,指指自己的耳朵,又将头侧过去一点。做好随时准备洗耳恭听的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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