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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衣(7)

其实丁当之所以不愿意献宝,最主要的原因是,阿明的信很简单,他每次写来的信都是这样,一张纸都写不满。他最爱说的话无非是:丁当,要好好学习哪。要听话哪,不要任性哪。

“信收到。”丁当有时候生气了,就回三个字的信给他。

(9)

冬天,雨一直下,看不到阳光。

丁当缩在座位上看书。

“丁当哦,”苏米问,“你这么用功将来也是想考清华吗?”

“是呀。”丁当说,“所以要拼命哦。”

林争闷声闷气地说:“听起来有点花痴哦,女生都是这么花痴的吗?”

丁当把桌上厚厚的语文书“啪”一下放在林争的头上,继续背她的英语单词。

糖衣(7)

(10)

考进一中的时候,丁当是班里第三十七名,高一暑假,丁当升到了班上的第五名。那些日子继母和那个年轻男人的事情终于败露,爸爸和她整天不是冷战就是吵架。为了支开丁当,爸爸让她出去旅行,丁当选了去北京的团,整个团一共三十几人,火车上吵得让人心慌,个子不高但很英俊的男导游耐着性子替每个人解决问题,忙完了,他在一直埋头看书的丁当身边坐下,擦擦汗说:“都像你多好,不声不响的。”

丁当问:“请问我可以单独在北京呆一天吗?我想办点事。”

“瞒着父母借旅游的名义出来见网友吧?”导游嘻嘻笑着,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

“可以这么说。”丁当抿嘴笑。

“你多大?”

“十七。”丁当说。

“不像。”导游摇摇头,“你很成熟,像十九。”

丁当把书合起来,哭笑不得地说:“这样子说女生,女生会生气的,你知道不?”

“女生生气是什么样子?”他好认真地问。

丁当继续把头埋在书里,不再理他。这时,有个游客来,向他投诉车厢里空调太冷,腿受不了了,跟列车员说,列车员态度又不好,要让他帮忙去找列车长。

他从上铺抽出一条毯子,好言好语地说:“很可惜,列车长不归我管,我的给你,你加盖到腿上就是。若再不够,我再跟你讨一条棉被去,可好?”

丁当觉得滑稽,忍不住哧哧地笑。

好不容易应付走那个人,他忍不住坐下来叹气,问丁当:“看什么书呢?”

丁当正在看村上春树。

“小日本的书不要看。”他气呼呼地说,民族气节重得很。

“你多大了?”丁当问他。

“二十四。”他说,“今年本命年。”

“天。”丁当说,“我以为你至少三十五。”这么快就找到报仇的机会,丁当心里偷着乐。

“小气!”他这才惊觉上当,把嘴嘟起来,像个孩子。

到北京的时候,丁当已经跟他混得很熟,他特许丁当一个人在北京呆一天,还留下他的名片,电话,嘱咐丁当一定要小心,有事记着打电话给他。

他叫胡一同。

这名字听起来像是在打麻将。

清华的校园比丁当想象中还要显得高贵和美丽,站在宿舍外,从早晨十点等到下午五点,丁当终于看到了他,还是背着那个包,骑着一辆自行车,从那头慢慢地走过来。北京夏天黄昏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道金边,让丁当有短暂性的眩晕。

他走近了,看着丁当,不相信地歪歪头。

丁当也歪了歪头,向他扬扬手里没啃完的面包。

“真没想到。”他说,“你怎么来了?”

“先说高兴不高兴!”

“当然高兴!”他还是那样的语气。

“你不肯回去,我只好来看你啦。”丁当责备地说,“考上名牌大学后你就忘了本。”

“不是这样啊。”他急急地解释,“我把我妈接到北京来治眼睛了,所以,我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啊。”

“请我吃饭吧。”丁当捂捂肚子说,“快饿晕过去了。”

“好好好。”他说,“我本来是回来放书的,先不放了,上车,我带你吃饭去!”

丁当欢快地跳上阿明的车,在校园的林阴道上一路滑过,穿白衬衫和牛仔短裤的丁当伸出手抱住了阿明的腰,阿明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丁当一眼,丁当调皮地向他伸了伸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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