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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酸(2)

那天我真的穿了短裙,牛仔的。裙子是林枳的,她说她穿太大了,会从腰上滑下去,而我却费了老大的劲儿才把腰上的扣子扭起来。在林枳的指挥下,我还化了淡汝,用她的金粉在眼睛附近狠整了好几下,林枳看了哈哈大笑,终于肯评价我:“像孙悟空。”

孙悟空就孙悟空。谁叫林庚你离我十万八千里,我今晚就要大闹天宫。

我摇着短裙和林枳一起,趁着门卫转身的空档,偷偷溜出校门。如果现在被如来佛罗梅梅女士看见,我一定会被压在五行山下永世不得超生。不过如果是那样,我会不会就会从此不再想念老男人林庚呢?我忍着内心的折磨转头看林枳,这才发现她光记得折腾我了,自己脸上干干净净的,和她比起来,金光闪闪的我简直就像个小丑。

“你为什么不化妆?”我跳到她身前质问她。

“楚暮喜欢我素面朝天。”她优雅地说。

她叫她楚暮。她有权叫得这样亲热。因为周楚暮不是别人,周楚暮是她的男朋友。

boyfriend。俗称BF,或者蝙蝠。

我没有见过周楚暮,但从这学期开始,这三个字就已经在我耳朵边成了茧。林枳喋喋不休的时候我疑心她是在做梦,但林枳这样的美女拥有如此这般的爱情也是完全应该的。他们应该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在一条街上长大,他弄坏过她的小辫,她撕碎过他的纸飞机。后来他们分开,十几年后重遇,帅哥变成流氓,美女依旧是美女,但是他们顺理成章地相爱。让所有知情者都羡慕不已。

当然在我们学校,我是唯一的知情者。

这是美女兼优等生林枳的天大的秘密。

偶尔逃学,用一个字形容,慡。两个字形容,真慡。几个字形容:真他妈的慡。可是,我却忘了我早该积累下来的一个经验,那就是,每一件想像中很慡的事情总是会在事实中变得很不慡。这不,当我和林枳一同走进“算了”的大门,我就忽然很想打喷嚏。我攥紧拳头,拼命克制。这才忽然想起来,我原来是对酒精过敏的。酒吧里浓重的酒精味着实让我头脑发胀,全身软得冒泡。

就在这混乱的时候我居然清晰地想起往事一桩。爸爸年轻时闲得无聊,有一次喝完酒,对着刚满月的我打了一个酒嗝。我就像中了蛊,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打得脸白成透明色。罗梅梅以为我快死了,把爸爸暴打一顿,哭着闹着要跟他离婚。而我打了半个小时,却自动恢复正常。

从此爸爸喝酒都是极力回避我。

再再后来,我只是在记忆中回忆爸爸的酒味,因为他在我七岁的时候跟着别的女人走掉了。这是罗梅梅女士毕生最大的痛和耻rǔ。动不动就吵着要离婚的她却被别人莫名其妙地甩了,不痛苦不耻rǔ才怪。但奇怪的是,我却没有那么恨他。

也许我是个需要父爱的女孩子,所以才会在林庚的身上找到安慰。当他俯身跟我说试卷上一处错误的时候,我就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是不是真的很夸张?

但,我总是无比深情地想,他是懂我的吧,对我的欣赏,他是受用的吧,只是,他为什么要不理我?想到这里,我就又开始想流泪,泪水在我的眼眶里打转,喷薄欲出。我难受得几乎要死掉,而林枳却完全没有发现。她只顾拉着我往里屋走,我脚步散乱地跟着她,而脸上却是泪水涟涟。

林枳推开里间包厢的门,昏暗灯光下,红红眼圈中,我只看到一个脸埋在垫子中的人。他好像睡着了,整个人放松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林枳忽然松开我的手,轻手轻脚地走向前,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林枳的脚步,探头想看个究竟。可就在林枳的手快要碰到他脸上那个垫子时,他却忽然整个人弹坐起来。

“哈!”他飞快地拿掉垫子,在林枳的脑袋上狠狠打了一下。一只手伸出来拉林枳,林枳轻轻地尖叫一声,娇笑着倒在了他的怀里。

林枳没有骗我,传说中的周楚暮,果然帅得不像话。

在一边傻掉加吓倒的我,忽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一个喷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我的身体里发出了。

“啊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外加一张充满泪水充满五颜六色金光闪闪的脸。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周楚暮时发生的一切。

“丁丁,你没事吧?”林枳惊呼起来。我羞得无地自容。此刻田丁丁唯一的念头就是夺过周楚暮的垫子盖到自己头上,再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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