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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酸(82)

“亲爱的,来。”周楚暮朝她伸出手,“我带你去。”

林枳摇着头,身子往后仰去。我觉得我就要死了,我想尖叫,但尖叫不出。所以,我一定是要死了。

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周楚暮一个大步跨上前,终于一把将她抱住,从那个危险的,随时置她于非命的扶手上把她抢救下来。

我清楚的看到,她眉宇紧皱,闭上了眼睛,在周楚暮把她救下的那个瞬间流下了泪水。

我的心在刹那间落地,又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我捂着自己的嘴巴,泪水也忍不住潸然落下,我不清楚我的眼泪的来历,究竟是被这样的爱感动还是被刚才的情景吓倒。

我只能上前再一次把林枳的手指一根一根把掰直,然后紧紧的握住了似冰冻过的它,就好像我们从未误会过,分开过。

林枳闭着眼,我想她一定是被自己吓坏了,周楚暮抱着她,我一直握着她的手,我们一起走下长长的楼梯,然后按开了电梯。

就在电梯门将要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一个人。

丁力申。

他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就消失在电梯门口。

爱情,是多么的莫名其妙啊。

林枳去医院做手术那天,是我陪她。丁力申没有出现,他只是短信我:好好照顾她。

我一直在医院陪伴林枳。因为,除了我,没有谁会来陪她。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三天里,林枳的妈妈自杀了。

电话打到学校里,让林庚转接。这一切都是林庚告诉的我。

原来她从小失去父亲。

原来她与继父关系不佳。

原来她的母亲屡遭不幸。

原来,原来,原来我和我的母亲罗梅梅能够相依为命,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我是这么幸福,幸福到残忍地反衬她的痛苦的地步。

我的心,在这些真相面前,忽然被悔恨装满。我想起了,自己抽她的那一记响亮的耳光。那用尽全身力气,毫不容情的一记耳光。

和林枳做“好朋友”两年,我才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是如此之少。我从来没有去过她家,我连她初中是哪个学校毕业的都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跟她她聊过她的家人,甚至当她爸爸开宝马来接她的时候,都只是自惭形秽地躲在一边,从来不敢上前和她的家人打招呼……

我对她的了解,除却血型生日星座笔迹之外,还有什么呢?又和其他同学对她,有什么不同?原来我们所谓的友谊,一直活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支撑它的,是那些数都数不清的秘密,和我愚蠢的仰慕。

林枳,原来是我对不起你。只是幸运,一切补救都尤未晚。

我带着罗梅梅亲手熬的鸡汤去看她时,却看到病房外的门外放着一束花。

我把那束花拿起来,走进屋里。林枳正看窗外景色。我喊她:“林枳。”顺便把手中的花递给她。

她打开上面的卡片,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楚暮。”

林枳起身,像是要出门去追什么,却又缓缓倒下。

我无奈地看着她。

她把头*在我胸前,说:“丁丁,他走了是吗?我知道他要走,只是,我非常非常的想他,你相信吗?”

我不再说话,我当然信,我亲眼见过她对他的付出,我知道那样深深爱过的人,永远无法从心中抹去。

“谢谢你,丁丁。”林枳又说。

其实,这些“谢谢”,到底谁该对谁说起呢?在这段仓促而五味俱全的青春里,我们要感谢的不仅是彼此,还是每一个遇到过的人。

就像丁力申,我知道他还是喜欢林枳,可是,他已经知道,他将永远无法同周楚暮抗衡。他只是坚持着自己的坚持,不求任何结果。就像我,依然迷恋林庚的一切,但我没有想过要得到什么,我只是学会了将这一份喜欢,小心轻放,永远存在心里。

一周后,林枳出院。她的继父来接她,她没有和他争吵。默默和他回家。第二天林枳背着书包来上学,关于她的一切,在校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所幸的是,至少在我们班,没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就连庄悄悄也会对我说:“小卖部又有卖麻辣粉丝的了,要不我跟你和林枳各带上一碗?”

真好,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

日子又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所不同的是,周楚暮这三个字不再出现在林枳的口中。

“周楚暮真的走了吗,你后来,是否还见过他?”终于有一天,丁力申这样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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