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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眼蝴蝶(12)

是蒋阎。

他像是陈列馆里的雕塑苏醒,那打光显得轮廓更深,在一片黑里透着几分鬼气森森。

姜蝶内心哀嚎,下来谁不好,偏偏是他。薄荷牙膏此刻顺着屁股蛋一直凉到了心里。

她干脆不出声了,低头假装沉迷手机。

姜蝶以为蒋阎也不会来搭理自己,大家相安无事最好。却没想到脚步声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对方居高临下地停在自己面前,声音在头顶响起:“麻烦起来一下。”

……?!

他是有透视眼吗?!难道已经被发现我糟蹋了他的沙发?

姜蝶盯着手机的瞳孔地震。

她负隅顽抗道:“怎、怎么了?”

蒋阎指了指姜蝶正对着的茶几抽屉:“我拿东西,你挡着了。”

“哦哦……”

姜蝶急得冷汗直爬上后背,大脑飞速地运转着想有什么办法能不被他发现。可以遮盖的抱枕被人拿到了远处,她手边空落落的。

情急之下,姜蝶一边站起来,边把自己的手机往位置上一盖。

然而,她手忙脚乱的,一下子没能关掉一直开着的手电筒。

乌七八糟混合在一起的姨妈血和牙膏,以一种重量级打光的方式,在黑夜里熠熠生辉。

“……”

“……”

姜蝶眼见蒋阎表情僵硬,他的手一抖,手机直接从手心划到地毯上。

他的表情随之隐进一片黑暗里。

姜蝶颤巍巍地开口,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死亡寂静。

“对不起!我一定会弄干净的!”

蒋阎没说话,默默捡起了手机,拉开抽屉拿出一截白色蜡烛。

他压着语气道:“不用。”

姜蝶的声音小下去:“我真的可以洗干净的……”

“真的不用。”蒋阎合上抽屉起身,“反正也不会再用它们了。”

言下之意,这些东西已经成为了垃圾。

抱枕扔掉也就罢了,沙发是整张连体的大物件,肯定上万块,说扔就扔……

姜蝶抿紧唇,咬咬牙:“那多少钱,我赔你吧。”

祸是她闯的,人都这么说了,她没点表示就太没脸没皮了。

靠,肉疼。

蒋阎没有回答,反而是一楼客房的方向出来了个男生,他的手机电筒往沙发这儿一照:“咦,谁在那儿?”

姜蝶心头一惊,那道强烈的白光正往自己的后背照——她的裙子上还沾着痕迹呢!

脑袋发懵的空档,突然有块布横空往自己的方向飞过来。

是蒋阎抽出了茶几上的桌垫扔给她。

她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风驰电掣往腰上一围,大呼好险。

蒋阎瞥了她一眼,似乎在确认她围好没有,这才出声回答:“我们在找蜡烛,你要吗?”

“哦哦,是蒋会长啊!”那个男生摆摆手,“我这就准备去洗漱睡觉了,谢啦。”

他移开手机电筒,摸索着往卫生间的方向而去。

客厅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却涌动着更微妙的尴尬。

“谢谢……”

姜蝶愣愣地抓着桌垫布,没有预料到,刚才那个嫌弃她到毫不迟疑要把昂贵家具扔掉的人,却又同一时间伸出援手,免于她出糗。

如果被那个男生看见,保不齐他会不会当作笑料扩散出去。那她就真的丢脸丢大发了。

蒋阎的声音在黑暗里平静地流淌:“反正都要扔,不差这一块布。”

*

当天夜里,姜蝶还是忍着大姨妈的阵痛,把沙发桌垫和抱枕全都洗得干干净净。

全都整完天已经微亮,她血崩地躺在客房床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又侧漏到床上雪上加霜。

再次醒来时天居然已经黑了,幸运的是电力已经恢复。

她提心吊胆地把床铺检查了一遍,还好还好,干净的。

姜蝶精神不济地从房间里出来,大厅里众人正准备吃晚饭,还是上回买的那些速食。

“天,我敲了好几次你的房门,你睡到现在吗?”盛子煜嘴巴里塞着面,含糊地嚷嚷。

“帮我留吃的没有?”姜蝶紧张地掀开锅看了一眼。

“留了。不是睡就是惦记吃,我看你昵称不该叫小福蝶,猪还差不多。”

盛子煜把一碗面推过来,姜蝶眉开眼笑。

“那你身为‘饲养员’是不是得多奉献一点?”

她眼疾手快地把他碗里的火腿肠夹到自己碗里。

盛子煜脸一黑,压低声音:“混账,下次不帮你留了!”

姜蝶即将送入口的筷子一顿,纠结了一番,把香肠一分为二,撇了一半扔给他。

旁边的人见状起哄:“你们小两口太甜蜜了吧,吃个饭还黏黏糊糊的。”

盛子煜:……妈的,那本来整根香肠都是我的!

姜蝶环视了一圈人群,依旧没看见蒋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