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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雄虫被迫养家[虫族](19)

作者: 我怀 阅读记录

不过是黑名单,还是优等生,顾遇也无所谓就是了。

学小提琴也好,玩摇滚乐也好,只是他待在大学里熬日子的那么一点点乐子。没看他毕业后,小提琴就再没碰过,摇滚乐也再没碰过了吗?

陆沉也是这么想的。

找工作很大可能也只是雄虫偶然想寻的一点乐子而已,过不了几天,他自己就会嫌累不干了。

于是陆沉就随他去了,任他在家里翻东翻西,找以前读书时用的小提琴。

结果好多年前的玩意儿,蒙了大把厚厚的灰,还真被顾遇翻到了,擦干净试拉时居然音还是准的。

也能看出当年顾遇用的次数有多少了。

顾遇从光脑里随便翻出一套乐谱,拿着小提琴搁在项下,垂眸静静扫过琴弦,熟悉了一下位置。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乍看起来,还是有那股贵族优雅从容的架势的。

他刚要拉起来,厨房里突然传出“咔嚓”的一声脆响。

顾遇惊了一下,小提琴都来不及放下,赶忙跑到厨房去看情况。

“陆沉,怎么了?!”

陆沉正坐在轮椅上,弯腰去捡地上的破碎的瓷片。见雄虫来了,他面无表情的脸上才露出点慌乱:“雄主,没事,只是我打碎了一个盘子……”

顾遇直接蹲下来,将小提琴放在旁边的地上,抓起他的开始检查。看了几遍他才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受伤。

陆沉垂下淡薄的眼皮,保证道:“下次不会了,这次只是意外,我以前不会这么不小心……”

“嘘——”

顾遇将一根食指抵在他唇上,打断他深究下去的碎碎念。

“我知道,只是碎了个盘子而已,没事。”

厨房的台子可升降,早就调整到了陆沉适合的高度。锅上的菜也已经做好,看来陆沉是最后装盘时不小心出了意外。

顾遇把地上的碎片扫进闻声赶来的胖乎乎带来的垃圾桶里,又卷起袖子洗了,起身从橱柜里拿出另一个瓷盘。

洗干净后,顾遇将菜装好盘,示意一直看着他的陆沉:“洗洗,少将,咱们吃饭了。”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受伤以来,陆沉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矫情。明明这事没什么,放以前他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但现在的他却开始忍不住在意。

雄虫对他忽视也好,无微不至地关心也好,陆沉都会忍不住在意,然后一遍遍放在脑海里回放,深究下去胡思乱想。

陆沉看着顾遇端着盘子出去,闭了闭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以前陆沉慰问过那些受伤退役的雌虫,他们有些跟陆沉一样双腿瘫痪,也有些比陆沉还惨,四肢只剩下一只左。

无论周围虫怎么宽慰,他们总是神色阴郁,面如死灰,无论怎样都提不出对生活的兴。

这些受了伤的退役军虫,他们虫还活着,心却已经与其他战友一起死在了战场。

他们与社会逐渐脱节,不相信周围虫,自我怀疑,自我厌弃。

陆沉其实很不喜这种活着的状态。他一辈子都在抗争,为挣脱出身的烂泥向上爬,所以哪怕现在轮到自己瘫痪,他也想努力过得和双腿完好时一样。

但到底,不一样了。

陆沉阖上双眼,待在厨房没有动作,半晌又睁开双眼,转头注视着玻璃窗上

倒映的自己。

雨滴沿着一道道水痕,滑过玻璃上映出的他的脸,他的胸膛,他的……腿。

映出的,是坐在轮椅上的,无法移动的,无法自理的自己。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退役的事。即使不愿承认,陆沉还是得认,他前半生为之拼命的东西,现在就因为一次受伤,永远地化作泡沫了。

命运这东西,就是这么残酷。

一次失败,就能将过往无数次胜利统统抹掉。

顾遇在外面已经把饭舀好,久久没等到陆沉出来,暗道不好,赶紧跟了进去。

陆沉从玻璃上看见了雄虫的身影。他急急忙忙跑进来,见到陆沉的样子却顿住了,停在了厨房门口。

陆沉透着那块玻璃望着他。

细碎的黑发遮住他额头些许,黑沉沉的眸子显出点阴翳。

顾遇也透着那块玻璃,眼睛一转不转地看着他。

他的心跟堵住了似的难受,室内温暖的灯光也似乎挡不住窗外阴沉的雨。镜面上的陆沉,同这天气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有预感,任陆沉这样下去,要么有一日爆发。要么在沉默,将他们双方逐渐拉开,渐行渐远。

他为这样的陆沉难受。

也为无能为力的自己难受。

两个虫相处总是得先发现问题,再解决问题。但关键在于,一个虫愿不愿意暴露问题,另一个虫又愿不愿意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