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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服的裙摆(15)

说完,她塞给我一个纸包,我打开来,里面是那条裙子。

“留给你。”丁玲说,“它更适合你。”

她走的时候,我想拥抱她,可是我没有,我总是这样羞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内心的东西无谓地纠缠,日日疼痛无法缓解,自作自受。

老刁对我说,我的事还要再等等,让我不要着急。

我说不急。

我真的不急,丁玲说得对,不能盲目。

更何况,我已经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能不能走,我已不是那么渴望。

丁玲走后的第二天是体育课,老师命令我们绕着cao场跑,一圈一圈又一圈,我跑在罗宁子的前面,可以清楚地听见她沉重的呼吸。无意中回过头去,看见她一张苍白的脸,苍白得非常吓人,于是我停下脚步来拉住她说:“你别跑了!”

“你别管我!”罗宁子咬着牙推开我说,“我要是坚持不完,会被她们笑话的!”

站在cao场边的老师见我们俩停了下来,开始对着我们吹哨子。

我高声喊:“老师,罗宁子不能跑了。”

老师走了过来,问我们说:“为什么不能跑了?”

“我可以跑的。”罗宁子苍白着脸,急急忙忙地解释说,“是林小花拉住我!”

“你神经病!”我一把推开罗宁子。谁知道劲用得大了,她竟然一屁股就跌到了地上,然后,我看到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非常痛苦的表情,眼睛慢慢地闭上了。

“罗宁子!你怎么了?”我跪到地上去推她,喊她的名字,老师把我一推说:“你让开,赶快送医院!”

所有的人都围了上来,包括周利,院里唯一的一辆车不在家,老刁当机立断地背上罗宁子就往医院跑去,罗宁子太胖了,老刁背得十分的吃力,但是她坚决而不停留地往前跑着。好几个老师跟着,轮流背,实在背不动了,就抬。我也一直跟着,就这样好不容易才到了镇上的小医院。

医生一看,翻了翻罗宁子的眼皮,就说了三个字:“不行了。”

“不治怎么知道不行!”老刁狂喊说,“给我救,给我救,我带了钱来的!”

我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下,只觉得全身冷得抗也抗不住。

一个我平日里并不认得的老师抱起了我,在我耳边轻声对我说:“没事的,会救过来的,罗宁子这样不是第一次了。”

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无数次与死亡靠得如此之近,我觉得我再也无法承受。

在老刁声嘶力竭的狂喊声中,医生终于把罗宁子送进了急诊室。一个小时后,车子将她昏迷不醒的她送去了县医院,老刁不许我再跟,命令我回了福利院。

那晚,我一个人躺在宿舍的小c黄上,以前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是没有了罗宁子,可以痛痛快快地伸胳膊伸腿地睡,可是真正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我却是将自己缩得更小,在那里痛痛快快地无声地流着泪。过了一会儿,就在我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人钻进了我的被窝,她拿着一张毛巾,低声对我说:“我知道你在哭,不过你别伤心,她命大,不会死的。”

是周利。

我大声地喊:“你滚!”

周利吓得一哆嗦,很快跳下去回到她自己c黄上了。

黑暗中,我可以感觉到,全宿舍的人都没有睡着。

那是度日如年的三天,三天后,老刁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罗宁子醒过来了。二是让我去院长室,有人等着我。

我去了,没想到竟然看到了秦老师,还有童小乐!

“小三儿!”童小乐一见我进门我直朝我扑来,嘴里喊着:“小三儿,小三儿,我终于又看到你了。”

他的眼眶红红的,却被秦老师一把拉住了,不得上前。

“小三儿,来。”秦老师招呼我说,“这是县里的文化馆的章老师,她一直想要领养一个孩子,你来,给章老师看看,来。”

我看到一个中年的女人,头发都有些花白了,戴着宽边的眼镜,从秦老师的后面走出来,笑吟吟地看着我。

“叫章阿姨啊。”秦老师说。

“章阿姨。”我的声音似蚊子。

“我看过你演的戏。”章老师说,“去省城出差的时候正在放,你演得不错。你主持的新年晚会,我也看过了哦。”

“小三儿可聪明。”秦老师说,“我不会乱介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