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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服的裙摆(23)

他也上来,站在她旁边,轻声说:“你在舞台上可没这么害羞呢。”他靠伊蓝真的很近,低下头来跟她说话,将伊蓝的慌乱尽收眼底。见伊蓝不说话,又说:“我还没恭喜你呢,听说你参加电视台的‘我为舞狂’比赛顺利进入复赛了?”

肯定是萌萌那个大嘴巴!伊蓝赶紧说:“我不打算去比赛的。”

“为什么?”他很惊讶的样子,“我还打算看电视直播呢。”

“真的?”伊蓝问他。

“真的。”他很认真地答,又补充说:“你很棒!我相信你肯定拿第一。”

伊蓝终于敢抬头看他,他向伊蓝展示“冯德伦”式的微笑,那一瞬间,伊蓝的大脑一片空白。

车到站,伊蓝快下车的时候他又说:“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恩。”伊蓝答完,慌里慌张地跳下车。发现萌萌站在车站等她,萌萌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完了。”

“什么完了?”

“成绩单下来了,我完了。”萌萌苦着脸。

“别整天大惊小怪的!”伊蓝骂她,并没有告诉她刚才遇到卜果的事。

由于教委明令不允许补课,高三也不许补。成绩下来后,伊蓝他们在学校里只多呆了两天就各自放假回家。

数学考砸了,不过并不是伊蓝一个人砸,全班都砸,伊蓝没及格,差三分。语文和英语还算不错,名次也没有跌出全班第十。但伊蓝知道,就算是这样,离章阿姨的期望值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只是,她应该知道她尽力了,最辛苦的时候,她复习到凌晨,她会给她端来一杯咖啡,拍拍她的肩,一句话不说的离开。

她从不会说“身体重要”之类的话,她一直信奉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当年,伊蓝就是这样在酷暑里每天埋头练六小时,最后拿到十级的钢琴证书,成为那一批里顺利拿证年龄最小的一个。练纲琴的那些苦已经成为过去,就连舞也不许再跳。从上高中起,她开始更严格地要求伊蓝的学习。她说,她曾经跟孤儿院的院长承诺过,一定要让伊蓝考上重点大学。她一步一步地安排她的末来,希望一切都能按照她的想法顺利进行。

伊蓝不是没有想过“反抗”,但才刚露苗头,便被无情压下,如同那场对伊蓝来说很重要的比赛。

伊蓝回到家里,衣服还没洗完,萌萌的电话很快就追过来,她在电话那边气喘吁吁地说:“我跟我妈干了一架!”

说罢,哭起来。

“哎,哎!”伊蓝忙劝道,“别哭呀,哭也没用呀。”

“我真想去死。”萌萌说。

十六七岁的女孩儿们,动不动就是这句话。

“会过去的。”伊蓝说,“明天就没事了。”

“我真羡慕你。你好像总比我们冷静。”萌萌的哭声小下去,然后问,“你数学没及格,没挨骂吗?”

“她还没回来。”伊蓝说。

“我们命真苦,下辈子再也不做读书人。”萌萌说。

“那你想做什么?”

萌萌想了想,叹息说:“做块躺在海边的石头,想必是千年万年也不会有烦恼。”

“那你不应该说你下辈子不做读书人,你应该说你下辈子不当人才对!”

“死伊蓝!坏伊蓝!”萌萌咯咯地笑起来,她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不快乐,伊蓝敢保证,就算她跟她妈妈打到天翻地覆。她晚餐的桌上还是少不了她最喜欢吃的辣子鸡。

“大家约着去见卜果呀,你要不要去?”

“不去了。”伊蓝说,“我出门不太方便。”

“哎,那我带你问候呀。”

“不用了。”伊蓝说,“有你们问候就够了,不差我一个呢。”

“死伊蓝,坏伊蓝!”萌萌又笑得什么似的。

挂了电话,伊蓝把成绩单从书包里取出来,放到茶几上,用她喝水的杯子压住。然后,她拿出英语笔记本,笔记本的扉页上有个早就在心里念得滚瓜烂熟的号码,是他最后一堂课留给大家的,只是伊蓝从来都没有打过。

伊蓝一面拨电话一面执意想,她和卜果之间与萌萌她们与卜果之间,应该是不一样的。

恩,不一样的。

电话通了。

“卜老师,是我哎。”伊蓝有些紧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