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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110)

“如果她有事,我会负荆请罪,视死如归。”肖哲表情痛苦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发出一声闷响。我很想问他,如果她真的一去不回了,你又能对谁负荆请罪呢?但我又注意到他的脸上,有一小块紫青,应该是早上跟人打架所致。

这个男生,就算他真的犯了什么鲁莽的错误,他至少勇敢地承认并承担,并为之付出应有的代价,从这点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子汉。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决定再去找于安朵。

这一次谈判,我不想输。所以我得先去找他。经过几次一来二去,我发现只要他让于安朵做的事,她一定会做。尽管我要让他做的事,他是不是一定会去做还有待考证。

我在离天中不远的一个新修的小公园里等到他。他远远地走过来,迈着一向懒懒的步子,四月底的阳光打在他的头发和鼻梁上,这一切真像个够土够没创意的梦境。

走近了,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又是你第一次主动约会男人么?”

“是。”我笑。

“想我了?”他说着,手已经恶狠狠地压到我的左肩上来,然后用力地捏我,想逼我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我开门见山:“想请你帮个忙。”

“哦?”他好奇地说,“讲。”

“帮我跟于安朵去要点东西。”

“cao!”他说,“你想要什么我给你成不?”

“是我同桌的一些照片。”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她和大帮设计她拍下的,现在他们将它放到网上,我同桌受不了这个刺激,至今下落不明。”

“好。”他并不多问,而是慡快地说,“马小卓的事就是我的事。”

“费心了。”我咧开嘴微笑。

“可你得谢我。”他说。

“谢谢。”我说。

“用行动的。”他说。

我伸出一根手指,贴到我自己的唇边。然后我踮起脚尖,用那手指,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脸颊。他笑着,伸出手轻轻捏住我的那根手指,放到我自己的嘴唇边,给我画胡子,一边画他一边说:“马小卓,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像一只猫?”

“喵……”我学猫叫,他竟然迅速反应过来,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作发威老虎状。

可这并没吓到我,我微笑着对他摆摆手,说:“等你的好消息。”

“这就走?”他并没有拦我,但他眼神里的不舍令我心动。

“中午时间很短。”我低下头说。

“你脸红了。”他得意地说,“来,抬起头,让我好好瞧瞧!”

我红着脸抬头,飞快地白他一眼,飞快地离开。

想到他一定目送着我远离,我的脸就由红开始变得发烫了,像一只温度不断攀升的温度计。我只有加快了我的步子,祈祷擦肩而过的风能吹淡我的窘迫。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

我真是矫情到可以自杀。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处理事情的速度如此之快。于安朵主动来找我,是在那天傍晚晚自习开始之前。我洗澡耽误了一小会儿,本来就有些迟了,从宿舍拿了本练习题急匆匆地离开宿舍区往教室赶,是王愉悦叫住了我。

“跟我去舞蹈房。”她很不客气地拉了我一把。这个嗓门粗重的黝黑女孩,天生跟谁说话都是一股命令的口吻,好像她有于安朵这份铁关系在,得罪谁都不要紧似的。

“没空。”我不急不慢地答她,“有事现在说。”

“你不是想解决问题吗?”她说,“她只有现在有十分钟时间,去不去随便你。”

我把练习题卷成卷,夹在胳膊里,跟着她,往舞蹈房的方向走去。

天边的火烧云这时已经即将消散,只留一根窄窄的光带在,黑夜已经近在咫尺。不知为何,就在王愉悦快步上前,替我推开舞蹈房门的那一瞬间,我有些不祥之感。我在门口停了一秒钟,听到王愉悦在我身后轻笑:“怕了?”

我当然不怕。

这是在学校,她能把我怎么样?

我走了进去。奇怪的是王愉悦没有跟进来。这些显然是她早就安排好的——谈判?打架?难不成让我跟她比舞?我都不在乎。我环顾四周,发现舞蹈房的落地窗窗帘几乎全部拉紧,整个舞蹈室都陷入一片压抑的昏暗中,花了好几秒钟,才找到唯一的光源——一靠近后台的一扇玻璃前,留着一丝光fèng——直到我看到站在光影中的于安朵,半边脸浸在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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