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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即若离(3)

“难道是乐队?”我想起凌夏的那只大音箱:“不会吧,这么夸张?”

“你!”妈妈用手朝着爸爸一指说:“快过去打个招呼,这样子乱来,天意还要不要看书啦!”

“都是邻居么。先忍忍。”爸爸说,“晚上不吵就行。”

“就你能忍。”妈妈不开心了,“忍到今天还是这个样子,忍出什么名堂来了吗?”

爸爸前一阵子说是要升职做副科长,谁知道到了最后居然没成。老妈心里有气,动不动就提这事儿。

爸爸不说话了,饭也不吃了,脸拉得老长地躲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妈妈夹菜,筷子和碗碰得叮当响。眼看着就可能爆发一场战争,我赶紧放下碗筷对妈妈说:“要不我去看看吧。”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敲开隔壁的门,准确地说不是敲,而是踹。踹到第六脚的时候门终于开了,开门的正是凌夏,我往他身后一看,还有四五个年轻人,手里都拿着各自的乐器,音箱调音台样样俱备,客厅的中央还立着一枝老高的话筒。老叶的家,仿佛在瞬间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录音棚。

见到是我,凌夏扬扬眉,说:“小姑娘,有何贵干啊?”

我指指楼上又指指楼下说:“代表民意,请你们暂停。”

他嘻皮笑脸地一抬手说:“你看,天还没黑呢,哥哥们正玩在兴头上,您去帮我们打打招呼?晚了准停!”

 

“不行。”我说,“现在就得停。”

“为啥?”他还是笑笑的。

“楼上有八十岁的老奶奶有心脏病,楼下有刚出生的小宝宝要睡觉。还有,王大妈说了,你要是不停,她就打110.”

听我这么一说,一屋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凌夏说:“你这丫头,倒挺能掰的。”说完,朝着里面喊:“得,看来门窗没换成隔音的以前,咱还是老办法,哑练吧!”

“多谢成全!”我目的达到,见好就收地打算离开。他却忽然喊住我说:“喂!我是凌夏。”

“知道了。”我说。

“你呢?”他笑嘻嘻地靠在门边。燃起一根烟来问我。

“我叫冰山。”我顺口胡诌。心里想,你“零下”,我“冰山”,看谁厉害?

“冰姗?”他并没听出我玩笑的意味,而是说:“这名字不错。麻烦告诉我在这里何时排练没人有意见?”

我想了想说:“大家都上班的时候吧。”

“嘿!废话!”他说,“那时我也得上班。”

“那就……辞职!”我说完,已经进了自家的门,老妈看着我满意地说:“咱家姑娘现在学会外交了,不错。”

她老当我只有十岁。

见我不作声,她又说:“对了,刚才博文打过电话给你。”

“博文?”我的心狂跳起来,“哪个博文?”

“还有哪个?”老妈奇怪地说,“就是去英国念书的那个博文啊。我见他是国际长途,让他过会儿再打过来。”

我盯着电话老半天。把我爸的茶杯都弄洒了。

妈妈气鼓鼓地说:“都快要高三了,怎么还是这么没头没脑的。”

她就是这样换着法儿一天提醒我十次我快要高三了。

结果,博文没有再打过来。

一个晚上,电话都很固执地沉默着。他走了快一年,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来,终于打来的时候,我却刚巧不在家。这到底算什么?

我上了网,信箱是空的,因为那个没接到的电话,我写了一封长信给他,信真的很长,很多很多一直没说的话,我文采飞扬按键如飞,一边写一边流下泪来,可是在临到“发送”的那一刻,我却全又删掉了它。

博文,早就是一个被删掉的名字,又何必再提起?

夜深了,爸妈早已入眠。隔壁的乐队没有再吵,他们的安静让我有些许的内疚,因为我知道喜欢做什么却又不能做什么的滋味不好受,其实此时的我倒是希望可以听到一些震耳欲聋的音乐,也许才可以淹没我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烦燥的想法。

说来也怪,我正这么想着,耳边就传了了优雅的吉它声。我的窗户紧靠着隔壁的阳台,我敢肯定那吉它声是从隔壁传来的,而且,是木吉它,不是吵吵闹闹的电吉它。我推开了窗户,琴声更清晰了,在清凉渐深的夜里美妙得有些无与伦比。再接下来,我听到的是和品冠一样干净的嗓子在唱一首我从没有听过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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