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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即若离(9)

他怔了一下问我:“你说什么?”

“我男朋友死了。”我说,“就在今天,白血病。他还没满十八岁。”

“天意。”他很认真地问我:“是不是真的?”

“这好撒谎吗?”我说,“我真愿意我是撒谎。”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说。

“你今晚怎么没唱歌?”我问他。

“唱不动了,才唱了三个多小时。”他说,“我们乐队从前天起开始在酒吧演出了,所以我每晚会回来得晚许多。”

“真遗憾。”我说。

“有机会来听我唱歌啊。我们乐队很不错。”凌夏从上衣口袋里递给我一张名片说:“酒吧的地址在上面,是个不错的地方。”

“好。”我把名片收起来。

“去睡吧。”他朝我挥挥手说,“睡一觉起来,会好许多。”

“好吧。”我说。

我回到c黄上躺好的时候听到了忽然听到了木吉它轻柔的弹奏,夜很深很深了,凌夏没有唱歌,但他很专心地弹完了那支优美的曲子,我知道这只曲子是为我而弹奏的,这个萍水相逢的好心人,弹出的曲子安详而动听,他知道此时的我需要的是什么样的安慰。

我终于怀着感激的心睡着了。

第二天,我醒得很晚。妈妈单位远,一早就上班了。爸爸摸摸我的额头说:“要不,你就在家里歇一天吧。”我点点头。

中午的时候妈妈来了电话,她在电话那边喊:“你真没去上学?我的姑奶奶,你到底要怎么闹心才算够!”

我放了她的电话。不过我还是决定去上学。

走进教室的时候满教室的人都同情地看着我。还记得博文去英国的那一天,好像他们也给过我这样同情的目光。我在老丁的课堂上睡着了,不过她并没有责备我。

放学的时候,于枫在车棚边拦住我说:“你别骑车了,我用车带你回去吧,反正顺路。”

“不用。”我说。

于枫却不由分说地替我把车推进了车棚,淡淡地说:“我答应过博文要照顾你。”

“就让他带你吧。”叶细细拉拉我说,“他心里也不好受。再说看你的状况,也不适合骑车。”

我没有再坚持。

坐在于枫的车后回家,妈妈等在小区的门口。我一看到她,赶快从于枫的车上跳了下来。于枫喊了她一声阿姨,车子调头飞快地骑走了。

妈妈的脸色铁青。一句话也不说地带我回家。直到家门关上了,她才咬牙切齿地对我说:“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和她吵,于是走到我自己的房间。

她却一把拉住了我,继续厉声问我:“你说,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什么也不想。”我说,“妈,你可不可以不要跟我吵?”

“好。那我们坐下好好谈?”她终于放低姿态。

“对不起,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请你尊重我,要打要骂,再过两天好不好?”我说完,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了。

我没有出去吃晚饭,因为我什么也吃不下。我握着博文留给我的Diskman傻傻地发了一上午的呆。也不知道自己需要多久,才可以接受博文已经离去的事实。

一直到夜里九点多,叔叔来了。他轻轻敲我的门说:“天意,我是叔叔。”

叔叔比我爸爸小七岁,是奶奶的老来子,和老实巴交的爸爸不一样,叔叔是我们家族的骄傲,他自小成绩就好,从清华大学毕业后他出国呆了三年,然后回国自己搞了一家公司,几年时间不到,资产已是几千万。我自小和叔叔感情很好,从小学起他就老替我补课,我算不出题来他从不骂我,而是耐心地跟我讲了又讲,在我面前一点总经理的架子都没有。有时候我把我的作文给他看,他会兴奋地读出声来,然后夸我说:“我们家出了个小张爱玲呢!不错,不错!”

“开门呢,天意。”他继续敲。

我把门拉开。叔叔对我笑笑,走了进来。

“我不想听任何的劝告。”我说,“行行好就让我安静一会儿。”

“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吧。”叔叔说,“你妈说你没吃晚饭。”

“你带我去听歌吧。”我从枕头下拿出昨晚凌夏递给我的名片。我发现我想念他的歌,只有他的歌声能让我忧伤浮躁的心得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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