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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斑(7)

他不接,而是瞟了一眼我放在沙发那边的太极服,不屑地对我说:“他果然有逼人学这个的嗜好。”

“你来找你爸爸吗?他不在这里。”我说。

“只要我想找,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他一面说,一面拿出那坨该死的橡皮泥,两只手灵活地揉捏着,牛头不对马嘴地答我。

眼看没办法了,我只能掏出我的手机拨电话找救兵,谁知道电话还没拨通,“啪”的一下,手机从我手里掉了下来,不用说,是他用橡皮泥打掉的。

“不要打电话。”他说。

那坨橡皮泥就掉到我左手边的沙发上,我用左手捂着发麻的右手背,惊讶地发现,那么短的时间,他居然已经捏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可乐瓶!

“我会变魔法。你不听话,我能把你变没了。”他一面说,一面伸出他的两只胳膊,冒充武林高手,在空中刷刷刷耍了几招。

他当我什么,三岁小孩?我捡起我的手机对他说道:“我看你最好还是走吧,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

他油嘴滑舌:“那我该去哪里,你提个建议?”

我警吿他:“再不出去。我叫保安。”

他挑衅:“叫保安不算本亊,有本事自己放马过来。”我气急,抡起我的书包去砸他,他用胳膊轻松挡开,脚上再一使绊,我整个人没站稳,就摔了下去,正好压在他的大腿上。夏天,本来衣服就穿得少,我胸前的玉坠像秋千一样在空中来回晃动,他一把将它捏在掌心,轻笑着对我说:”待遇不错嘛。”

我涨红了脸,拼命想站起来,他却不让,恶作剧般地用手臂将我箍得牢牢的。紧接着,他放开玉坠,卡住了我的脖子。他那刚捏过橡皮泥的肮脏的掌心在我的脖子上游移,仿佛是在寻找一个脆弱之处,随时可以将它捏断。

我承认,我开始有一点点恐惧了。我担心他是神经病,因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是无法控制他自己的言行的,并且,就算他失手杀了我,也不会因此负任何责任!

就在我大脑激战思考对策之际,他却突然放开我说:“谈笔交易,如何?”

我喘着气站直了。就见他拉开那个龟壳一般绿油油的包包,从中抽出一沓粉红色的人民币,扔在茶几上,对我说:“收留我二十四小时,最晚明日此时我一定准时离开。谁也别讲,这笔钱归你。”

我吃惊地看着他的动作,以我当时的年龄还不能判断到底是多少钱。但我从来从来没有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吓得脑袋大了一倍。

他是去抢银行了吗?还是直接偷池振宸的?

见我呆在那里,他手一伸,捞到那块橡皮泥,又专注地捏起來好像真的只是短短几秒,他居然捏出了一双鞋,而那双鞋的形状,明明就是我在商场看中的那一双!包括鞋上面栩栩如生的蝴蝶结!

他把那双“鞋”立在我家茶几上,笑着对我说道:“人要学会靠自己,才能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一切!阙薇小朋友,你说是不是?”

就在此时,窗外忽然雷声滚滚,下起了很大的雨。这场雨来得特别突然,仿佛是为了多给我一个不赶他走的理由。这个人,他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想要什么,他好像知道我很多很多的亊情,可是,我却对他一无所知,包括他怀揣巨款今天来我家的真正目的。如果我不搞明白点什么,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他可没空管我这些心思,站起身问我:“电脑在哪里?”我指了一下我妈的房间。

我家唯一的一台电脑,放在我妈房间。我妈总觉得小孩子上网太多不好,所以平时多半不让我碰。只要她出门,那个房间多半也会锁起来。池轩走过去推了推门,回头问我:“钥匙呢?”

我摇摇头。

“饿了。”他转身坐回沙发上说,“弄点吃的来。”

“吃完你走吗?”我问他。

他不说话,只是翘着二郎腿,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再用遥控器指了指茶几上的那些钱,暗示我识相。

我把家里唯一的一碗方便面泡好,端到了他的面鹋。谁知道,他只是随使地瞄了一眼,很干脆地对我说道:“垃圾食品,不要”

“那炒饭你吃吗?”我打算好人做到底。

“吃。”他毫不含糊地答。

我会炒饭,很小的时候就学会的。我到厨房,胡乱切了一个西红柿,打了鸡蛋,剁碎了榨菜,当锅里的油噼里啪啦响起时,将所有配料一股脑儿倒下去翻炒,再加冷饭,炒到一滴油不见,才算是大功告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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