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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可能的夜晚(124)

作者: 金呆了 阅读记录

王娟护犊,听得来气,“又不要她出钱买!”气过了,思及自己身体不好,又劝秦苒,气归气,不要跟婆婆顶,她是长辈,又是小徐的妈妈,到时候两面为难,伤了和气。

秦苒故意沉重道,“我觉得婚姻好没意思。”

王娟不解,“怎么没意思了?这次不都是小徐张罗的吗?”她拍拍秦苒的肩,“只要小徐好,就好了。你和你婆婆又不住在一起。难得的。”

若是王娟身体康健,秦苒肯定在此刻拉住盟友,可她不想影响妈妈的心情,点点头,“知道了。”

徐仑瞎讲究,住在拥有一线海景的黄金海岸就算了,吃饭也虚张声势地定了深澳湾的猎屿一号——一家开在海中央的餐馆。

餐馆需跨一小段海域,他们坐接驳船,远远看见一颗绿色翡翠镶嵌在墨蓝的软缎上,深得老人心的土俗之美。

这顿饭,关于生孩子的话题不断被提及,除了公婆,爸妈也在助推行列。

秦苒知道自己作为孕龄婚女,任何场合都逃不掉生孩子的话题,早练就了一套云淡风轻的心理素质。可在南澳岛,这片她曾拥有过片刻自由的海岛,她的情绪就像夜晚的海面一样起伏不定,每一口山珍都像在咽白馒头。

婆婆说海鲜性寒,女人寒了生不出孩子,徐仑自然哄她,说没事,主动剜蟹腿肉给她,可还是没能扬起她的嘴角。她怄气,一口海鲜也没吃。

她好无能,不能表达,闷声听话,像个废物。回酒店路上一直在流眼泪,搞得徐仑只能装傻,问她怎么了?

她不想说话,掏出纸巾一路抽噎,耷拉肩头仿佛担了多大事儿似的。徐仑脱下外套搂着她,讲起自己在重庆的事情,逗的,闲的,听来的,胡诌的,讲过的,没讲过的,倒豆子一样生怕留了话语空隙,让她有时间伤心。

经过零售摊头时,徐仑买了根冰棍给她,盐水原味,他说,我们吃凉的,不理他们。

他掏出手机,点开软件,扫二维码付款。

有一瞬间,徐仑和记忆里的大头拖鞋男重合,但他锃亮的黑色皮鞋不合时宜地点醒了秦苒。

盐水洗过的眼睛怔怔盯着剥了包装的盐水冰棍,没有接过。

再回头,还是那片深得任何锚链都触不到底的海洋。遥处灯塔闪烁,光点若近若远,乍明乍灭。

嘴角一抖,眼泪又下来了。徐仑把盐水棒冰往她嘴里送,苦涩地笑问,怎么又哭了?

“我想离婚。”她别开脸,凉凉的冰棍擦过脸颊。

话一出口,又轮到徐仑沉默了。

第47章 08 信封

————————信始————————

温柔的温医生:

很久没有正式提笔写信了, 之前断断续续写了几十个片段,不成系统,遂重新提笔, 也给我找一个踏实的叙述窗口。

你一定想不到, 那朵紫色的海上花居然还在,好神奇, 它应该经历了三个季节,开落过几回, 我闪过卑劣的想法, 想□□看看它的根什么样, 却最终只是用单反拍了几十张, 回来放大,看礁石缝隙里透出的碎须, 没忍心打扰。

最近,我常对自己强调要坚强,试图将生活对我的谋杀痛感钝至最低。心知这是一场蓄谋的分离, 所以在面对艺术家先生时,会感到撕裂的心痛。

不管结婚还是离婚, 都是一部分人的礼物, 接受不属于自己礼物的人是要受到惩罚的。我本不迷信, 可从妈妈摔倒骨折、意外确诊肺癌、再到埋针化疗, 一步步的, 让我不得不往自己的一意孤行上联想。

一小时前, 我和艺术家先生刚结束一次漫长的对话。他与我坦诚, 男人到一些社交场合,无可避免需要为应酬做出附和行为,不然格格不入。他也是身不由己。

有点耳熟, 世界上至少有几百万个男人这样说过吧?

他说,家庭需要收入,养我需要花钱,将来养育孩子也是笔大支出,我这种城堡里的公主,对钱就是数字概念,不知男人需要为此牺牲多少?

我默默承受他扣的屎盆子,觉得甚是有理,婚姻走到这一步,要我把自己择得冰清玉洁,我做不到。我在家坐享其成,不知道他日日夜夜低过的头哈过的腰,还冷眼暗笑过他的商业艺术。这是我的错。

过去,我是爱情的原教旨主义者,婚姻是物化爱情的过程,我没能及时调适与成长,而他大男子本性把经济重担变成一个人的事,关系分崩并不难预见。

我们已经错过了拥有正确答案的年纪,每一个选项背后都是累赘无解的议论篇章。就算在那个节点,他坚持正统笔墨艺术风格,我与他相互扶持,生活质量打折也许不难熬,但以他的心气面对周遭贬议,怕也是同一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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