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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沙洲(65)+番外

作者: 商遥 阅读记录

次日,徐老师情况已经基本稳定,这两天许多旧友和学生前来探望。

徐慕盈在病房忙得里里外外,谈易阳偶尔帮衬,话少,有人误解他是徐老师女婿了,他也不反驳。

这天,是顾连洲在海城呆得最后一天。

徐慕盈安顿好了医院的事,张罗请他们吃饭,到了结账时,谈易阳请缨去埋单。徐慕盈不争不抢,坐在原位气定神闲地喝茶。

顾连洲旁观看戏的语气:“你跟谈易阳现在算怎么回事?”

“……就那样,三哥你怎么也跟着八卦了,问东问西的,感觉你都不像你了。”徐慕盈一手捏着细烟,一手举着干红,笑了,“多了些人间烟火气。”

顾连洲饶有趣味,“怎么讲?”

她吐出口烟圈,在他身旁假意嗅了嗅,仿佛空气中充斥着香水味,下了断定,“你有女人了。”

他挑眉看她一眼:“你考虑以后跨界转行吗?”

“什么意思?”

“墨镜一带,天桥低下看面相,收益很可观。”

徐慕盈暗骂一声,“你才瞎子看相!我平时玩的那叫塔罗。哎,等等,你的意思是我说中了?”

顾连洲没吭声,从醒酒器里匀了点红酒。

没多久,谈易阳埋完单进来。

话题因此终止,三人出了饭斋搭车回酒店。

行李早就收拾好了,今晚顾连洲冲完凉,给外公回了个电话,告知徐老师的情况——他们之前一同在规划院共事。

指针指向转钟,顾连洲在考虑,自己这几天忙得连轴转,是否要给小朋友发条消息。

他翻出一两张海城沿海的街景,大拇指划拉了上去,等了十来分钟,对面始终没有回复。

或许已经睡了?顾连洲没想太多,放下手机。

翌日,流亭机场。

顾连洲正在取登机牌,手机震动不止,他拿起来一看,徐慕盈的电话。

“喂?徐老师又……”

“不是,我爸没事。”徐慕盈急切道,“三哥,有件事儿真的才想起来,你千万别埋汰我。就那天,你手机搁我这儿充电,我接了你一电话……”

顾连洲太阳穴嗡了一声。

广播里传来催促的通知,他疾步赶往登机口,边调出通讯记录:

前天,司玫,通话时间三秒。

大脑里卷起一场风暴,零散的碎片重新组合。他又点进未读的简讯,头皮拉紧。

还真他妈是……定制的Montblanc于昨晚被拒收。

-

六月尾巴,北方天气干燥,日光烤灼大地,雾霾给天际笼罩了一层青灰色的纱。

司玫这次来帝都体验感很差。

首先是她来的前一晚几乎是通了个宵出图。没有休息两个小时,她又去赶早九点的航班。

落地北京,随即着王恪欣去与当地设计院对接,下午则是在原场地调研、测绘,顶着夏日骄阳,人出了一身的汗水。直到晚上七八点,她的状态已经逼近人体极限。快48个小时没有睡觉。

最难受是周一返程当天。

前几天的熬夜透支身体,司玫生理期提前了两天,正撞上转机,舟车劳顿。雾城在阴绵绵的下雨中,飞机毫无意外地误点。

接近中午,一行人终于安全落地。

王恪欣直接回公司,司玫也跟了回去改测绘的四合院,快五点改完图,她才去跟王恪欣告假,提前几十分钟下班休息。

一起从北京回来的小李喊她:“司玫,你手机行不行啊?要不我跟你一起走,我也马上下班了。”

司玫正拉着背包,轻笑一声与她道谢,“好呀。”

事情还要从她极不想回忆的上周讲起。

那天她把手机摔坏,又急着出差,等不到手机修好,司玫便把手机卡放入了之前的旧手机。

上网功能是有的,但内存条爆满,所以当下只能打打电话,日常移动支付功能用起来很困难卡顿。在北京时,从矿泉水、轨道交通,到一餐临时的饭、甚至卫生巾,都是她找小李帮的忙。

下班后,两人一起去地铁站,小李在入站口帮司玫买了临时车票,她们才就此分别。

司玫在外面的苍蝇馆子敷衍了一顿晚餐,回到小区,将近六点钟。

雨暂时地停了,但还没有完全清朗,地上湿漉漉的水洼里倒影着阴绵的日暮,西天是夹杂着泥土尘埃的暖灰色。

回到住处,舍友的房门紧闭,屋子里是静悄悄的。

司玫抿了抿干燥的嘴皮,便也回到房间,躺上床休息。

她用柔软被子裹住自己,像蛹一般严丝合缝,却感不到分毫温暖。

腹部阵阵抽痛,几乎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少女蜷在转角,无助地弯成一把弓。

她咬牙忍痛,目光呆滞地望着窗框之外,那一方灰蒙蒙的天空,看它完全暗下去,最终变成虚无空洞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