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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32)

蒋皎说得没错,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

张漾3

我在车站再一次看到李珥。

她们一大家子人,是来送尤他的。

尤他看到我们,很高兴地说:“我们是一趟车吧,这下好了,我还怕路上没人说话会寂寞呢。”

蒋皎油嘴滑舌:“能和状元同行是我们最大的荣幸。”

旁边有人cha话,应该是她的母亲。她说:“李珥,你要好好努力,明年就看你的了。”

她还是绷着那张小脸,不说话。也不看我,好像我跟她从来就不认识一样。

上了车,尤他刚好和我们一个车厢,我们把位子换到了一块儿,蒋皎八卦地问尤他:“刚才那个小妹妹是你女朋友哇?”

“不是啦。”尤他说,“她是我表妹。在我们学校读高二。”

“高二?”蒋皎惊讶地说,“她看上去好小,就像个初中生一样呢。”说完又推推我说:“蟑螂,你说是不是啊?是不是看上去很小啊?”

“谁?”我装做一脸茫然。

尤他cha话:“我们说李珥呢,你上次不是见过她的吗?”

“哦。”我说。

然后我倒头就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手机里有条末读的短消息:祝你一路顺风。我看了看手表,是夜里十一点,火车摇摇晃晃,蒋皎和尤他都睡着了。我跑到列车的接口处去抽烟,然后我拿起电话来拨了那个手机。

手机很快有人接了,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估计是怕被她家人听见。

“我是张漾。”我说。

“我知道。”她说。

“我到了北京应该会换号码,是把新号码发你这个手机上吗?”

“是的。”她说,“我把尤它的旧手机借过来用了,不过我不常开机,今天是例外。”

“为什么是例外?”

“因为我要等你电话啊。”她说。

“见鬼,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

“我不告诉你。”她又来了!

“你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会的。”她说,“明年,我也要上北京去读大学。”

“好。”我说。

“也许我会给你写信,也许不。”

“随你。”

“那……再见。”

“再见。”

我挂了电话,看到蒋皎站到我身边,她冷着脸问我:“你鬼鬼祟祟的,在给谁打电话呢?”

“我爸。”我说。

“他都不来送你。”蒋皎撇嘴。

我不说话,她又说:“没见过这样子当父亲的。”

“你他妈闭嘴!”我骂她。

她不说话了。火车摇晃得更厉害了,蒋皎一下子没站稳,好在我一把扶住了她,她倒到怀里,咯咯地笑起来,大声地说:“真快活啊,终于离开啦!呜啦啦……”

有一阵子,我真的以为我忘了过去了。

那时我刚到北京不久,生活过得很有规律。白天上课,晚上替两个初中生做家教,周末的时候,和蒋皎泡在她家北五环边上的房子里看DVD。没有人替我们做饭,我们就到超市买一大堆速食的东西,吃得肠胃没有丁点儿感觉为止。

蒋皎开始明目张胆地在我面前抽烟,壳子精美的外烟,我抽不惯,我还是抽我的红双喜,又便宜又实在。我们基本上一周见一次,长时间地抽烟,看片子,在凌晨三四点进入梦乡,次日中午醒来,继续抽烟,看片子。

蒋皎酷爱看韩剧,但因为我不喜欢,她也迁就我看警匪片,我看警匪片并不挑,美国的,港台的,大陆的,只要有枪战就行。蒋皎说:“我一到周末就到音像店买一大堆,老板以为我是买来做生意,租给学生们看的呢。”

“那就租呗,”我吃着一碗泡面说,“可以赚钱干吗不赚?”

蒋皎瞪我一眼:“我丢不起那个人!”

得,暴发户的女儿,随她去。

蒋皎趴到我肩上来:“蟑螂,读书真没意思,我想退学了。”

“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

“我想去唱歌。”

我吓一跳:“谁替你出的馊主意?”

“有人跟我爸说,说我形象,歌艺都不错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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