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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51)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躺在医院里。

琳守在我的身边,她温和地问我:“亲爱的,我买了新鲜的栗子蛋糕,还有稀粥,你要不要来一点?”

“我这是在哪里?”

“医院。”琳说,“你高烧四十度,说胡话。把你们宿舍的人都吓坏了,知道我是你唯一的姐姐,所以打电话给我。”

“谢谢你。”我说。

“别这么讲。”琳抚摸我的额头,“李珥,对不起,我以后永远都不会再丢下你。”

我别过头去,眼泪掉了下来。

“谁是吧啦?”她替我擦干泪水,问我。

我吃惊地看着她。

她说:“你昨晚一直在喊吧啦。”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我活在吧啦的世界里也许已经很久,那个女孩与我的青春期紧密相缠,虽然她再也不会回来,但我从来就没想过要走出属于她的疆域,我看着琳,有看着吧啦的错觉,我相信吧啦和琳一样,她们站在和爱情无关的角度,一样地疼爱着我,让我的疼痛可以得到释放。

从这一点来说,我是何其幸运。

“谁是许弋?”琳忽然又问。

我吓了一跳,难道我还喊了许弋的名字,那我会不会……天呐,我的那个天呐。

见我紧张的样子,琳微笑了,她说:“那个叫许弋的,一直在打你的手机。于是我就接了,我告诉他你生病了,他说他马上来。”

我的第一反应是想从病c黄上跳下去,但是我没有力气,一点儿力气也没有。琳多此一举地按住我说:“李珥,你冷静。”

“琳。”我说,“我不想见到他。”

“你确定?”

我点点头。

“那么好,你睡吧,你需要休息。我来对付他。”琳拍拍我。

我看着输液管里晶亮的液体一滴一滴地滴入我的体内,觉得困倦之极,然后,我就真的睡着了。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半夜,琳趴在我c黄边休息。然后,我闻到百合花轻幽的香气,琳被我惊醒,她抬起头问我:“需要什么,吃饭,还是上洗手间?”

我转头看着花。百合,在黑夜里有惊人的妩媚的美。

“他来过了。”琳说,“花是他送的,还有,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琳递过来一个信封,厚厚的。

我打开来,里面装的全都是钱。

“我点过了,三千块,他说他还你的,我就替你收下了。”琳说。

“他人呢?”

“他有急事,走了。让你打电话给他。”

“噢。”我说。

琳嘻笑着着:“不过说真的,那破小孩真帅,难怪你整日这么魂不守舍。”

我把信封里那张白色的纸抽出来,上面写着两个字:谢谢。

我为这个两个陌生的客气的字,又不可收拾没有出息地心痛了。我真怕,就算是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依然会是我今生无法靠近的温暖。

二天以后,我出了院。我没有给许弋打电话,他的电话也没有来。这周晚上的工作是在一个咖啡店里卖蛋糕。每天晚上9点到11点是蛋糕特卖的时间。我站在广告伞下面,向来往的客人兜售。

等蛋糕快卖完时,雷声响起。我看看天空,急匆匆地开始收摊。

一个声音说:“把剩下的都卖给我。”

我低下头,转身打算离开,可是他从身后一把钳住我的手臂,把我扳过来。

我的天,这可是在大街上。尽管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我也知道他就是许弋。我始终不忍注视的这个人,他就是许弋。他来了,我在劫难逃。

他轻轻地拥住了我,叹息说:“李珥,怪了,我想念你。”

他的拥抱是那样那样的轻,若有若无,我手里最后一块蛋糕应声而落。也许是残留在指尖上的奶油让空气中忽然有了爱情的味道,于是我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放开我说:“跟我走吧。”

我傻不啦叽地跟着他,我们并肩走在将近午夜的上海大街上。这一带不算繁华,再加上快下雨,路上已经没有太多行人。雷声和风声一起起来,十一月的梧桐树叶子还算密,在扬起的风里发出急切的絮语。

17岁的自己,曾经多么渴望与他这样并肩前行。我微微侧目,看着他挺拔的鼻子,一刹那感到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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