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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耳(59)

琳转身回头找我,我赶紧逃跑。

献花的那个人,是许弋。

小耳朵6

那个春节,我回到了家里。

尤他来车站接的我,他穿着一件黄色的大衣,看上去像只可爱的狗熊,替我把笨重的行李接过去,然后他说:“你怎么又瘦了?”

“不想胖呗。”我没好气地说。

“许弋呢?”他往我身后看,“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听说他爸爸出狱了,恢复官职了呢。”

“我们分手了。”我说。

“是吗?”他不相信的样子。

“一年前就分手了。”我说。

他的表情怪怪的。

我们回到家里,发现姨妈他们都在。门一开,妈妈爸爸都冲上来抱我,弄得我不知道该抱哪一个好。我把外面的大衣脱掉,妈妈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她当着众人的面哽咽着说:“你怎么这么瘦,在学校是不是吃得不好?”

“我就是吃什么也不胖嘛。”我连忙解释。

“暑假也不回家,整天打工打工!”爸爸也责备我说,“你看你,一个女孩子家家,还没有尤他恋家!”

“就是。”姨妈也跟着起哄,“最起码以后电话多往家里打打,你爸你妈又不是付不起电话费!”

尤他在一旁兴灾乐祸地笑。眼看长枪短炮都冲着我来,我赶紧转移话题:“我饿了,有吃的吗?在火车上啥也没吃。”

那晚我吃得非常多,一向很能吃的尤他却吃得相当少,我恨他用那种忧心忡忡的眼光来看我,简直恨到了极点,所以吃完饭,跟姨妈她们寒喧了一小会儿,我就借口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没过多一会儿,妈妈过来敲门,对我说:“我们和你爸爸出去散散步,顺便送送你姨妈姨父。”

“好的。”我说,“早点回来啊。”

“你要是累,就洗了澡,早点休息吧。”

“好的。”我说。

我在门fèng里看到尤他,他已经穿上了他那件难看的黄色大衣,背对着我在换鞋。我大声喊过去:“尤他,买好烟花啊,过年的时候咱们去广场放。”

他好像只是在鼻子里含糊地嗯了一声算做应答,然后就和他们一起走掉了。

他们都走了,屋子里安静下来。我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着四周,这套三居室的房子代表着我的整个少年时代,我记得我们搬进来的时候是我十四岁生日的那一天,全家都高兴坏了,我穿着我的白色小裙子趴在我小屋的窗台上,感觉自己开始拥有一个全新的世界,得意洋洋心满意足。

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那时单纯的自己,也只是记忆里一个青青的印痕。就在我努力想把自己从这种可耻的沉思中拔出来的时候,门铃响了。我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人是尤他。

这是我料想到的。

“刚才换鞋的时候,我的手机忘了鞋柜上了。”他说。

我沉默地让他进来。

他把手机拿到手里,盯着我说:“李珥,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知道吗?”

“是吗?”我说,“也许吧。”

“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他强调。

“没有谁逼着你看的。”我也盯着他,心平气和地说,“你这么愤怒完全没有必要。”

他把手里的手机“啪”地一下重新拍回到鞋柜上,冲着我喊:“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就是失恋吗,就算许弋欠了你的,还有谁欠了你的呢?你爸爸吗,你妈妈吗,还是我们这些让你总是讨厌总是觉得多余的人?!李珥,我告诉你,如果你觉得痛苦只是你一个人的事,如果你觉得折磨你自己只与你自己有关,那你就错了,你就大错特错了!”

尤他朝我喊完,把门拉开,毅然离去。

他的手机在鞋柜上闪烁。他又忘了把它带走。我走过去,把手机拿过来,打开来,我在他手机的屏保上看到一张如花的笑脸。那是从一张照片上翻拍下来的。那是十四岁的我。那是尤他记忆里的我。那是不懂事世事不解风情没有秘密可爱透明的我。

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尤他,傻孩子,我们都回不去了。

除夕夜,我在广场上找到尤他,他带着一帮不认识的小孩,正在认真地放烟花。我走到他的身边,像一个久违的老朋友一样,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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