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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都哭了2废墟(63)

我到公墓时,我能看出那个值班人看我的眼神有多古怪。我知道晚上到公墓的人肯定会被当作神经病。但我不怕。

值班员看我一姑娘家好像遇到什么伤心事似的,也就陪我过去了。

我说,没事,你去忙吧,我就在这里坐坐。

值班员说,没事,我晚上也不忙。他坐在比较远的距离等着我。

昏黄的路灯下,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葫芦微笑地看着我。

我打开酒,给他倒了一瓶。我从来没有来看过葫芦,我一直欺骗自己,他不是躺在了冰冷的地底下。他只是贪玩,去了很远的地方忘了回家的路。总有一天,他会回来找我们的。他那么爱热闹,以朋友喜怒哀乐为天的人,不会选择这么孤独的方式结束生命的。

我一直这么自我安慰着,可此刻当我看着冰冷的墓碑上刻着葫芦的名字,我就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我终于承认,葫芦是真的离开了我,以死作别。

我对着冰冷的墓碑举着酒瓶,葫芦,我来看你了,带了你最喜欢的酒,我们俩喝一杯。

我边哭边喝,边喝边哭。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葫芦说这些日子我的那些哀愁与绝望。我说葫芦,我真的想跟你一样,如果睡着了,是不是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我怕死。

葫芦,你说我们前几年是不是过得太好太嚣张了,所以天都看不惯要来拆散我们。我觉得特别特别难受,可是除了哭我什么也做不了,我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愤怒。如果你在就好了,起码,我在所有人都离开我时,还有你这个坚强的后盾。你说你永远都是我最坚强的后盾,可是浑蛋,你骗我!

你为什么骗我?!你这个浑蛋!你说话不算话!你出来!我需要你在身边!你出来啊!我捶打着冰冷的墓碑,哭得撕心裂肺。

值班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他一把拉住我说,姑娘姑娘,别伤了自己。

我不理他。值班员继续耐心说,你的电话响了,你先接电话行吗?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继续抱着墓碑边喝边哭,边哭边喝。

值班员无奈地把电话从我包里拿出,电话开了免提,他说,喂,你好,这里是桃园公墓。

那头是安慕楚,他愣了愣说,这个是我朋友的手机。

是,你朋友在公墓。值班员耐心地解释。

请让她听电话。安慕楚有些不相信。

值班员把手机放我边上,他说,姑娘,你说句话,你说句话啊。

安慕楚一听值班员的话顿时急了,他冲电话喊,林洛施,你在吗,是你吗?

我头抵着墓碑,哭得有点儿累,我疲惫地应了一声。

安慕楚舒了口气,他说,你在公墓干吗?你在那儿别动啊,我马上过去啊,等着别动。

安慕楚挂了电话,值班员也舒了口气。

我不知道我在葫芦的墓碑前坐了多久,因为喝了点儿酒吹着风,我有点儿晕晕的。所以当我看到安慕楚出现后,强撑着的最后一丝理智终于松懈了。

我只对他说了一句话就倒下了。

我对他伸着手笑了笑说,你终于来了,带我回家。

很久以后,安慕楚对我说,洛施,你知道吗,当你对我说出那句话后,我特别心疼。我当时就想,我一定要给这个女孩儿一个家。

第九章灰烬

【1】我把肩膀借给你,爱借多久借多久。

我再次醒来时,是在安慕楚的公寓里。

我刚睁开眼,就看到他轻手轻脚地端了杯水放在c黄头,他看到我醒了,立刻挺紧张地伸手探了探我的头,然后才舒了口气。

他说,还好没发烧,你醒了,饿不饿?

我问,几点了?

凌晨两点。

我说,看来也没睡多久。

安慕楚鄙视我,还准备长睡不醒呢,起来吃点儿东西吧。

我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我说不想动。

行了,我给你端过来。

安慕楚很快端着一盘螃蟹进来了,他说,本来今晚特意赶飞机回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谁知道一下飞机就被你吓了一跳。你可真行,这大晚上的跑公墓演聊斋啊。

安慕楚把盘子放桌边,扶着我起身,然后把盘子端我面前说,来吃点儿,这可是我从烟霞湖特意给你带回来的,我让人家用的保温饭盒,现在还热着呢。

我看看螃蟹,看看安慕楚。他眼巴巴地看着我,眼神特温柔。

那一瞬间,我心下一酸,眼泪掉了下来。以前陆齐铭也这样不远万里地给我带好吃的,以前陆齐铭也这样温柔地望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