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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棵(106)

作者: 绿山 阅读记录

袁木蹲在地上,把书一本本拣出来,按学科重新分类,对妈妈进行生平第二次剖白:“我甚至想过把他杀死埋掉,然后永远不回来。从来没考虑到还有让他搬走这个办法,这样看,确实事事都有缓和的余地,不是非要走极端不可。”

“袁木......”方琼难以置信,表情扭曲,说不清是惊是惧,“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袁木觉得方琼的认知存在一部分错误。人是很难被改变的,倒是很容易被添加。他没变,以前有的现在依然有,以前没有的现在也有了。

至于在哪些时刻被添加的这一切,他忘了。

“住宿费我能交,以后的学费生活费我也能自己负担。不过,欠你的那么多,可能得毕业才能还了。”袁木说。

李学道带来回音是下午第四节 自习课,招招手把袁木和裘榆叫出教室,带去办公楼缴费拿钥匙。他们被安排和理科班混宿,但是另外两个学生一人确定保送,另一人正办理手续回家复习,相当于往后的四人寝只剩他们两人。

裘榆等不及放学,李学道前脚走,他后脚就拉着袁木飞奔去宿舍楼,溜进男寝四零一。

寝室杂乱,七七八八的行李都在过道竖着待搬走。裘榆没在里面过多停留,直接开了门冲去阳台。此时学校和天空都寂静,天空飘满晚霞。

裘榆突然举起手掌拢在嘴边,无厘头地大喊:“万岁——”。

袁木笑他的没头没脑,却追随附和:“什么万岁——”

“无所谓——”

“无所谓万岁——”

余晖照在他们脸上,两双瞳孔流光溢彩。

就是想在这一刻振臂高呼万岁,至于哪人哪物万岁那无所谓。

他们在方寸高台上站了很久,观赏西垂的太阳和蚁行的人。

袁木说:“此时此刻我就很满足了,我都不敢想毕业会好成什么样。”

裘榆问:“我才是完了吧,我又想流眼泪了。”

袁木诚实地回答:“刚有一瞬间我也有想哭,但憋回去了。被开心淹回去了。”

裘榆高深地:“流泪是流泪,哭是哭。”

“你的区别靠什么定义啊?上个月吧,刚开学没多久,莫名其妙的一幕。当时大课间,教室很吵,我坐在座位上找你,透过玻璃窗和铁栅栏看见你一个人站在走廊上吃面包。”袁木问,“那时候我的难过属于哪一种?”

“哭。”裘榆摸了摸袁木的眼角,“喜欢是哭,其他是流泪。”

其实他自己也不清不楚,全为占便宜而临时起意胡编乱造,他咧嘴笑起来:“其他人这样讲你不要信。”

他的手指被夕阳晒烫了,袁木的手也伸出来碰了碰他的脸颊:“夏天好像真的来了。”

“对啊,树都绿了。”

夏天是树的季节。

怎样才可以留住夏天呢。

作者有话说:

晚了两三四步,今天或者明天补补。

第55章 那些时刻

有清凉湿润的指腹轻点在额头,眼皮一颤,悠悠掀了半条缝,看见袁木嘴里咬着牙刷跪伏在床沿。膏还没起沫,他口齿清晰,但每个字尾音都黏在一起,既是拜托也像威胁:“快起,今天早上一定要吃到烤饼。”

最近两个人都馋食堂的烤饼,但它是限时限量的爆品,去晚就不可能有。邪在他俩这周每个早晨或多或少总有一个在拖延,等磨磨蹭蹭去了大多只剩饼渣。

裘榆由仰躺翻身成侧卧,怀里紧抱袁木的枕头,脸朝他笑,一把哑嗓发表高见:“我知道了,没有用的,我们输在楼层太高,跑不过那些近水楼台的。”

为节约时间袁木一边刷牙一边在柜里翻找裘榆要换的衣服,听完这话反手抛他脸上,蒙他吐不出象牙的嘴:“快点!”

洗漱池前的方块镜子是住进来之后裘榆自行贴上的,拆掉红绿边框只及巴掌大,同时装两张脸很勉强。

袁木一切打理好,最后一步,是倾身对镜用创可贴费力遮锁骨吻痕。裘榆穿戴整齐晃到他身后,一只手很熟练地钻进宽松的衣摆,攀上领口,指头揉了揉那道淡紫色的新鲜痕迹,热心问:“要不要我帮你?”

袁木正绷得颈痛腰酸,创可贴交给裘榆:“你好烦,弄在这里。”

“不会露出来的,你非要贴。”

“以防万一。”

“怎么样?”裘榆让他抬头看。

袁木拉了拉白衣领,使它恢复自然状态。吻痕是能遮住,反而藏不下创可贴,探出一点边缘引人注目。

“还行吧?奇怪吗?”袁木问。

裘榆从后搂他,看着镜子专心打量,下巴蹭在耳后中肯评价:“不。好色。”又讲,“你先别动,我去拿手机。”

袁木上当,转脸骂人时被钳住下颌接吻。唇瓣迅猛撞上来,须后水的味道乘以二倍浓烈,濡湿的舌头带着安抚意味地舔*他下唇,意图诱启牙关,袁木理智尚存不肯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