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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清宫词(18)

嬷嬷一脸鼻涕泪水,膝行至我脚下,大声呼喊:“郡主,老奴实在冤枉!丽妃娘娘把那药材交给老奴的时候,说的可只是泻药。”

三娘柳眉一竖,骂道:“好你个刁奴,居然栽赃稼祸!”

我头痛,觉得无聊透顶。谁要害我谁没害我已经不重要,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三娘也好,嬷嬷也好,都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我不管能不能还我一个公道,我只想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

我喘息着,扶着额头靠在椅子上,弱不胜风的模样。我对父亲说:“一切全听父亲大人做主。”

父亲皱着眉头看这一切,脑子里必定混乱如麻。他自然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无奈我这做女儿的偏偏不配合,非要把这个家搅和得鸡飞狗跳。

想他堂堂一个定安王,平得了天下,却平不了家务事,说出去岂不是笑死人?

我托口病痛,迅速逃离了那混乱的一切。如意附在我耳边问:“郡主,那包换下来的泻药怎么办?”

怎么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笑,“三娘院里不是有口井,撒那里不就是了。”

其实三娘绝对不是想杀我,以她的智慧,也不过是想稼祸给六娘罢了。无奈手段愚蠢不说,还不保密,给利用了还不明就里。有脑之人就该想得明白,六娘怎么会那么出风头,处处害我,把箭头指向自己?尤其是,她并没有生儿子。

书房内,睿正在专心温书,我伫立在窗外看他许久他都没发觉。这孩子严肃认真时的表情像极了一个人,尤其是他思考的时候,那皱着眉头抿着嘴的神情,与那个人如出一辙。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必出落成一代翩翩佳公子,文韬武略,傲视群雄。而他前面道路,又会有多宽广呢?

如意匆匆赶来,说:“李嬷嬷不认罪,投井了。”

我心虽不惊,可手还了抖了抖,茶水溅了出来。我幽幽叹息,“没想到她这么烈。”

睿来找我,我的双手正浸在铜盆里。他不解,“姐姐,你在做什么?”

我说:“洗手啊。”

他过来看,“姐姐的手是纤纤如玉葱,不见半点瑕疵,为何反复洗呢?”

我把手举眼前端详,微笑起来。

这事惊动了太后亲问。待我身体好了些后,立刻就给召进了宫去。容王妃也在一旁,担心地拉着我的手,问东问西,久久不放。

太后对容王妃道:“这个小十二,我看他长大,居然不知道他这么不爱孩子。看看!这回连毒都用上了!”

我安静站那不说话,低着头,无限谦卑恭顺。容王妃拉我进怀里,叹息一声,“受委屈了……”

睿在太后跟前说那天的事,道:“就见姐姐吃了一口,身子一震,就软下去了,太可怕了!”

我轻喝:“睿儿,别搅了太后清听。”

太后沉吟着。

七夕的夜,月色妩媚地如怀春的姑娘,害羞地在云端露出半边脸,柔柔撒下银光。我点亮了一盏又一盏荷花灯,交到睿手里。他小心翼翼捧着,放入河里。

河水上烛光点点,蜿蜒而下,直至我看不到的尽头。我站在风中,衣抉翻飞,发丝飘动。睿一直注视着我,用我不是很熟悉,却也不再陌生的严肃表情。

他问我:“姐姐,这些灯会漂到哪里?”

一个丫鬟不知礼数cha嘴道:“小王爷,这河一直通王宫,大概会漂宫里去吧。”

睿厉声喝:“我问你了吗?”

小丫鬟吓得跪地上。我笑,手轻轻放他肩上,“漂去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母亲会知道我们在想她……”

钟声在林子里回响。河的上游有座尼姑庵,想起来,陈孝帝的皇后欧阳氏在皇帝死后,就是在这座庵里出的家。这座静慈庵也就次声名远扬。

一个大势已去的皇后,一座孤寂的庙宇,还有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水。承载了豪门中多少故事。

这次事件过后,太后更加喜欢把我叫进宫去。她素来比较喜欢我,也许是因为我聪明伶俐,也许是因为我心机重重。

一次进宫陪她说话,张淑妃前来哭诉,原来是和段贵妃争宠时吃了亏,想来太后这里博得一张同情票。打发走张淑妃,太后叹息,“现在的妃子愈加不象话,一点涵养也无,这样哭哭闹闹,成何体统。念儿,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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