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活(12)

桌上除了工作文件，还放着今早最新的报纸，顾晓梦甚至都懒得瞥上一眼，俗话说“好事”传千里，估计现在这个杭州城所有的报纸头条都是她的婚讯消息

李宁玉从醒来至今，已经过了一周有余的时间，本就没什么皮肉伤，这几日已能正常行走出门了。今天她和潘汉卿约好一起去店里购置新衣，才刚走出小巷，顾晓梦即将于龙川肥原举行婚礼的消息就如海啸般席卷而来

潘汉卿悄悄看了眼身旁的人，发现她的神色并无异常，虽然表面佯装不在意，但李宁玉心里却暗暗开始着急。她承认自己并没有想到顾晓梦竟会选择这步险棋，原以为经过裘庄一事，那人至少该对死亡有所改观，可转念一想，顾晓梦此举目的所在，李宁玉便又舍不得责怪对方了

“哥，我想在这里逛逛。你先去隔壁饭店等我，一会我们就在那吃饭吧”

潘汉卿点了点头，挑选女装，他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今天他的任务就是保护自己的妹妹。李宁玉今天故意换上了男式西装，打扮得十分中性，旁人一眼是绝看不出她是女儿身的，但作为高级间谍，他不会容许任何意外发生

李宁玉让他先行前往饭店，他装作答应，实际却躲在了对面巷角的暗处，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李宁玉在店内转了一圈，挑了几套衣服，来到店员身边低声说着什么，接着就朝里面的房间走去，潘汉卿在内心开启了倒计时，如果十分钟后李宁玉没有出来，他就准备采取行动

这家服装店，不仅有传统旗袍，还有时髦的洋装售卖，不少大户人家也会来此购物。因此店内为这些千金、少爷们准备了私人包厢，李宁玉来到一间包厢门前，轻轻敲门，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好久不见...顾先生”开门的人正是顾民章，李宁玉知道自己时间有限，简单寒暄过后，便坐到了房间内的真皮沙发上

“顾先生，时间原因，我只能长话短说。晓梦...她的计划您能否如数告知我”

顾民章爱女心切，忍不住红了眼眶。前几日，他在家里接到一通电话，话筒传来断断续续的叩击声，那是摩斯密码，而且是他与李宁玉专用的暗号。他即刻明白了对方的用意，自私也好，无情也罢，眼下能阻止顾晓梦冒险，能保证她全身而退的人，只有李宁玉一个人

顾民章没有选择，只能前来赴约。裘庄一事过后，顾晓梦变了太多，身为她的父亲，此时的顾民章甚至都没有十分把握猜透顾晓梦的真实计划，他能做的只有知无不言，将所有讯息，一字不差告诉李宁玉

全程李宁玉没有说话，微微蹙眉，生怕错过任何一个重要细节，无数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飞速推演，最终却都趋向了一个结果，顾晓梦和龙川的婚礼必须如期举行，但是李宁玉是绝不会把人交给龙川的

“今晚，晓梦会和我一起去外面吃饭...”顾民章将餐厅地址一并告诉了李宁玉，用意自然也很明显

距离自己踏进包厢已经过去八分钟了，李宁玉猜测潘汉卿在十分钟内必定会有所行动以保证她的安全，此地已经不宜久留了，她起身欲朝门外走去，却被顾民章出声打断

“李上校，晓梦是真的很在乎你，她甚至不惜成为老鬼，嫁给龙川，就是为了代替你完成剩下的任务。作为上级我很欣慰她的成长，但是，作为父亲，我只有她这一个女儿...”

“顾先生，晓梦是您唯一的女儿，更是我活着的意义，所以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因为...我是她的玉姐，我会用尽这一生来保护她。”

李宁玉以此生最为坚定认真的语气给出了承诺，顾民章望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前不知为何竟出现了顾晓梦的模样，两人的身影交替重叠。终于让他恍然大悟，原来走出裘庄的并不是他的女儿，而是活成了李宁玉的顾晓梦

还剩30秒，潘汉卿已经站在了店门外，刚准备推门，便看到李宁玉从内屋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两件衣服，一件是她喜欢的白色旗袍，另一件却是与她往日着衣风格大相径庭的红色长裙

“哥？你怎么站在这里？”

“饭店人太多了，我们换一家吃吧”

“哥！我有事对你说....”李宁玉拉住潘汉卿，眼里是不容拒绝的严肃

“先回家吧，看来这饭得留到下次了”潘汉卿已经猜到了她想说的话，认命般地叹了口气，随即拿过李宁玉手中的袋子，转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顾晓梦整整忙了一天，回过神来，窗外已是日落时分，今晚她和顾民章约好一起吃完饭，那家餐厅的牛排和红酒是杭州出了名的好吃，有美食进肚，也算是对自己辛苦工作的一点犒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