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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体统(167)

庾晚音则理所当然地陪他一道。

暗卫在前方打马,辎车辘辘前行。车内尽可能布置过一番,让两人坐得舒适。

夏侯澹从窗缝内瞧了瞧外面沉默行进的兵马,低声道:“其实,你留在沛阳坐镇更为稳妥。待都城里风波平定后……”

“想得美。”庾晚音干脆拒绝,“我不可能让你得逞第二次。”

夏侯澹望着她,似叹似笑:“晚音……你不想周游世界了吗?”

“世界就在那里,晚点去也不打紧。”庾晚音轻描淡写,“以后我们生个孩子,养到可以独当一面,就卸下担子一起退休旅行吧。”

夏侯澹顿了顿:“好。”

两个人都表情认真,尽管他们都心知肚明,这只是镜花水月的愿景。

——夏侯澹挺过下一次毒发的希望都很渺茫。

也正因此,他才要趁着神志清醒,争分夺秒地收拾局面,为未来铺路。

而庾晚音此时不走,就等于用行动许下了一个更为沉重的承诺:她将从他手上接过这副担子。

早在她到来之前,他已经熬遍心血,耗尽年岁,将自己当做灯油烧到了尽头。如果她任由这簇火苗熄灭,等于抹杀了他存在的意义。

所以她哪里也不能走。她会护着四海升平,八方宁靖,长长久久。

一路上断断续续飘着小雪,林玄英生怕马车里两个不会武的病秧子再着凉,毛毯手炉不要钱似的往里塞。

车厢里因此逼仄而温暖,两人像树洞里过冬的动物般挤在一起,无事可干,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此时气氛温馨中又透着些许尴尬。

直到这时他们才真切体会到,彼此明明已经共历生死,某种意义上却才刚刚熟识。

刚才这话头是庾晚音起的:“你还不知道我真名吧。”

夏侯澹:“嗯,以前我自己心里有鬼,不太敢跟你展开这个话题。你叫什么?”

庾晚音:“……王翠花。”

夏侯澹:“?”

夏侯澹:“那你父母也不赖啊。”

“承让。”

静默了片刻,庾晚音又忍不住笑了:“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初中生。这姐弟恋我有点难接受……”

夏侯澹脸色阴了阴:“我们之间未必有年龄差。”

“此话怎讲?”

“我在书里待了十多年,现实中也未必跟你同时穿进来。实不相瞒,以前你聊到外头的世界时,有那么几个新潮词汇我其实听不太懂。所以我一直有怀疑——”

庾晚音愣了愣,忽然想起谢永儿听见“管道磁悬浮”时的反应。自己穿来之前两年,管道磁悬浮的概念才流行开来。因此当时她就怀疑过,《恶魔宠妃》是一篇老文。

庾晚音:“你是哪年穿来的?”

“2016年。”

庾晚音傻了:“我是2026。”

夏侯澹一脸不可思议:“你之前说,这篇文是手机推送给你的?就这么篇烂文,凭什么火十年?”

无论如何,这个新闻终于让庾晚音放下了穿回去的企盼。

她原本指望着他们两个灵魂出窍后,真实的身体还作为植物人躺在医院里,等未来某一天苏醒了,还能在现实里再续前缘。

但现在看来,张三都出窍十年了,还活着的可能性委实不大。

夏侯澹则根本没有往那方面打算,注意力还放在一个严肃的问题上:“如何?不是姐弟恋吧?”

“这个嘛——”庾晚音故意拖长腔。

“嗯?”

“不知道呀。”庾晚音摸他的下巴,“不如先叫声姐姐来听听。”

马车突然颠簸了一下,似乎是被什么石子硌到。与此同时,外头传来轻微的破空之声,紧接着暗卫长剑“唰”地出鞘。

夏侯澹眼神一冷,反应极快,将庾晚音护在怀里往下一倒,躲到装枪支的箱子后面,这才出声问:“怎么了?”

暗卫忙道:“无妨,是流民滋事。”

“流民?”

暗卫语气有些复杂:“沿路的百姓,许是把咱们当成了叛军……躲在树后面朝咱们丢石子。已经被驱走了。”

右军这一路行来,各州百姓虽然不敢螳臂当车,但背地里翻个白眼、啐口唾沫的事情却没少干。

不少百姓还念着夏侯澹轻徭薄赋的好处,并不信端王散播的那一套妖后昏君的鬼话。如今听闻夏侯澹猝然驾崩,更是笃信了端王就是仗着手中有兵,公然夺权篡位。

因此瞧见开向都城的大军,自然没有好脸色,胆子肥的直接丢起了石子。

庾晚音听明白了前因后果,神色也复杂起来:“怎么说呢,还有点感动。”

夏侯澹也笑了笑:“这都多亏了皇后啊。”

在她到来之前,他的力量只够与太后端王拼个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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