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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何体统(5)

夏侯澹放下酒杯,阴恻恻地笑了一声,笑得身周众人又抖了抖:“可算来了。”

端王夏侯泊上前行礼。夏侯澹懒洋洋地赐了座,问道:“皇兄此去戍边,可还顺利?伤势已大好了?”

端王之前自请随军去戍边,打了几场漂亮的胜仗,还与几个武将打成一片。他智勇双全,早已声名在外,边境的百姓只知有端王,竟不知朝中皇帝姓甚名谁。

但他面对皇帝却一派温良和善,笑道:“臣无能,骑马时滚了一跤,已无大碍。”

庾晚音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刚才还频频笑场,此刻对着这么只笑面虎,终于切实感受到了铡刀悬在头顶的凉意。

这位大兄弟如果也是穿来的,那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

夏侯泊陪着皇帝聊了几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席间,与谢永儿对上了。

谢永儿心头狂跳了一下,忽然听见皇帝指着自己说:“这位谢嫔,刚刚还在拿自创的乐器弹小曲儿,挺有趣的。”

夏侯泊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吉他上,眉头微微一挑,并未露出其他表情:“哦?”

夏侯澹便吩咐她:“再弹一首给皇兄听听。”

谢永儿这回弹的是爱的罗曼史。

这首她应该很久没练了,又没个谱子,索性放飞自我,弹得相当天马行空,时不时自创节拍。

夏侯泊垂眸聆听,举杯浅啜,似乎乐在其中。他既没露出新奇的神色,也没有任何笑场的迹象。

谢永儿纤纤玉指拨着弦,悄然抬眼朝他望去,眸中似是春水脉脉,近看才会发现闪烁的全是求生欲。她要牢牢抓住天选之子的心。

夏侯泊没在看她。

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皇帝身旁的庾晚音,神情若有所思。

谢永儿心里咯噔一声,又弹错了一个音。

她这一弹错,庾晚音的视线“唰”地射向了端王,目光炯炯,被夏侯澹拿手肘一推,才眨眨眼收敛了一下锐光。

夏侯泊骤然与这双眼睛相对,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温文尔雅地一笑。

一曲听罢,他抚掌笑道:“果然仙音悦耳。”

庾晚音失望地收回视线。身旁的夏侯澹动了动嘴角,低声问:“再来一首?”

庾晚音:“估计没用,他要么是没穿,要么就是不听音乐。”

夏侯澹:“你去做套广播体操?”

庾晚音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敌友未明,怎么能一上来就暴露身份?

夏侯澹也反应过来,不说话了。

夏侯泊将皇帝与这新晋宠妃的亲密互动尽收眼底,小坐片刻后便温声请辞了。

宫宴结束,夏侯澹长叹一声:“没法判断他穿没穿啊。”

“我本来真心希望他已经被穿了。”庾晚音道,“因为原主跟你之间,可谓仇深似海。”

夏侯泊作为原文男主,走的是复仇路线。

他虽然先于夏侯澹出生,却是身份低贱的宫女所出。那宫女只是皇后侍女,被先帝看上承了雨露,母凭子贵封了个嫔。皇后表面上与她姐妹相称,却在某次宫斗被人抓住把柄后,毫不犹豫地将她推出去背了锅。

宫女被杖毙时,夏侯泊已经记事,亲眼望着母亲惨死于面前。

两年后,皇后诞下太子夏侯澹。又过两年,皇后病逝。

后来,皇帝册封了新的皇后。那位年轻的继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膝下无子,成了太子名义上的母亲。她乐于在人前彰显对太子的溺爱,方式通常是欺凌其他皇子。宫人看她脸色行事,更是变着法子折辱那些没有靠山的小崽子。

夏侯澹开始念书时说了句“无聊”,夏侯泊便被叫去当了陪读,那之后的每一天都在地狱里苦苦挣扎——小太子总是在头痛,而他头痛的时候,身边必须有人比自己更痛。

夏侯泊成年后出宫分府的那一日,心中只剩四个字:血债血偿。

如果这位端王还是原主的话,他跟夏侯澹之间绝无讲和的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会一步步地蚕食皇帝的势力,直到将之踩在脚底,永世不能翻身。

庾晚音原本希望他被穿,但今日一见,这家伙如果是穿来的,那就更可怕了。

毕竟,爱的罗曼史奏于耳边而不动声色,那绝佳的演技、那从容的气度,尤其是那双深沉的眸子,非野心之辈不能拥有。看来是打算来此一展身手,将成王之路进行到底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情势都相当危急。

不过,或许是错觉,她总觉得这位天选之子今天多看了自己几眼。

难不成自己已经露出马脚了?

入夜后,安贤伺候着夏侯澹更衣,照例问了一声:“陛下今日可要召人侍寝?”

便听皇帝随口说道:“庾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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