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涌(186)

很奇怪，李宁玉破了艾莉儿的布局，将艾莉儿置于死地，但是艾莉儿却升不起一点怨恨。也许是在黑暗里挣扎久了，突然不用表演、不用伪装，可以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一回，即便之后等着她的是法律的制裁。

“什么时候发现的？”李宁玉卡着这个点来，艾莉儿不认为她是最后一刻才发现的。

“最近几天才确定，猜到的时候比较早。”

艾莉儿用眼神询问，李宁玉如实说道：“从你伪装沈斯，在我面前出现的时候，我就有了猜测。”

“不可能。”艾莉儿立刻否定。她不仅精通心理学，在意大利还专门学过表演，“沈斯”的出现是她催眠自己，再向往展现出来的。也就是说在那一刻，连她自己都相信有“沈斯”这个人格，李宁玉没道理能看出破绽，因为在这里，不应该有破绽。

李宁玉解释道：“我说了，在这里只是猜测，你的表演的确毫无破绽。”

这才让艾莉儿好受了一点，她等着李宁玉之后的解释。

“真正出现矛盾的是‘沈斯’这个人格，人的情感是很复杂的，潜意识有时会表达出很多东西。如果‘沈斯’真的是你潜意识下催生出来的第二人格，怎么会是男性？”李宁玉好似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艾莉儿终于明白是哪里出了差错。从石雄毅到她的养父、包括之后遇到的那些人，他们让她对男性有着极端的厌恶，她怎么会渴望一个男性来保护自己？“沈斯”的出现，本就是破绽。李宁玉说那时候只是猜测，但是她们这种人，没有七八成的把握，又怎么叫猜测。

“为什么还要陪我演戏？”

“怕你鱼死网破啊。我答应了一个人，要等她的。”李宁玉往边上看了一眼，顾晓梦没有跟过来，而是在旁边等她。此时见李宁玉望过来，下意识的便笑了一下。

“突然有些羡慕她了。”艾莉儿的目光落在顾晓梦身上，别有深意。没有人知道，第一个来看艾莉儿的其实是顾晓梦。顾晓梦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不管你有什么后手，你都会死。

那一刻艾莉儿才知道，原来她的同路人不是李宁玉，是顾晓梦。她们都是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不同的是，顾晓梦甘愿给自己套上束缚，将自己栓在李宁玉身上；而她，无拘无束，也如无根之萍。

好多年了，艾莉儿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那些人都死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下地狱了。她回到意大利之后会做什么呢？如果她感兴趣的话，可能会在精神病院待一段时间，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病。然后呢？培养下一个罗氏？下一个余磊磊？重复的行为会让人感到无趣。阳光很好，不出意外的话，飞机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就会起飞了，但是她知道，她走不出去了。也许她从没有走出去过，她一直被困在七岁的那个噩梦里。

艾莉儿被重新押回车里，之后的事将有法律来决定。

...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回到车里，顾晓梦突然问她。

李宁玉凑过去，在她嘴角落下一吻，“不想问，你不也没问我关于艾莉儿的事吗？你想说的时候我一定会听。”

这句话，或者说这个吻顾晓梦很受用，情不自禁勾起嘴角，眼睛弯弯的藏着喜意。

“早些回去，还可以去给你买一个小蛋糕。”李宁玉像是什么都没做一般，目不斜视的扣上安全带。

“我已经不喜欢吃小蛋糕了！”

“你没有说过。”

“谁让你都不问，就一直买。”

“好，那换其他口味的。”

“......”

必须得承认，李宁玉是有犹豫过的。她犹豫的是将艾莉儿送进监狱还是精神病院。艾莉儿的出现恰好是她心里最柔软的一刻，顾晓梦重新回到她身边，而她也忆起了前世种种。

可是她同情了艾莉儿，谁来同情那些因为一次次阴谋而葬身的警察和无辜之人呢？说到底这事她没有决断的权利，她代替不了长眠地下的人。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能在悲剧发生之前，将那个小艾莉儿带离福利院，让她有机会体验世间美好。

​​第九十三章

四月，顾晓梦和李宁玉两人难得的清闲下来，顾晓梦没事就逗逗小龟，要不就是跑去粘着李宁玉。

李宁玉的腹黑本性这才体现出来，温柔大方？可爱乖巧？善解人意？嗯，我不是。去把客房收拾一下吧。

顾晓梦哪里想到她秋后算账能算这么清楚的，可怜兮兮的抱着抱枕扒拉着门，在客房睡了两天，熬了个大黑眼圈，这才重新入住主卧。

白日里李宁玉看书的时候，顾晓梦便在一旁竖着个平板，看的津津有味。李宁玉探头看过一回，放的竟然是《动物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