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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恋(38)

对方是个眉目清秀的男子,看着并不讨厌,说话也大方得体。无奈不是我的那杯茶,又因为他也是一名电影制作人,我和他交谈起来完全一副公事口吻:XX导演要拍禁忌题材;XX大腕带着上百万的投资跳槽了;这届金鼎奖你怎么看;现在总电局的尺度是越来越严格,观众却是越来越开放,电影人不好做啊。对了,你最近手里有什么新戏?呵呵,是我带着一名艺人,你知道的,他是……

对方的母亲已经不耐烦了,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问我:“木小姐,你平时有什么消遣?”

我说:“我带着艺人,平日里和他在一起。”

“整日?”

“他暂时住我那里,当然是整日。”

在场的两位母亲的脸刹时变绿。

我对泰然说:“奇怪,你家人就并不觉得你住我那里有何不妥。”

他大笑,“那是啊,我住你那里,你包我食宿,且不用我交纳水电。何乐而不为?”

这个家伙,我为这着个给我娘训斥了一整天,她老人没差哭天抢地控诉我自甘堕落亏对祖宗完全不是家长教育上出的错,他却笑得像仿佛在自家院子挖到了石油。整一个二百五。

鹤山外景基地。

在那片布置成民国时期的小巷里,在爬满长青藤的白墙灰瓦下,身着破旧军装的泰然缓缓走来,紧张地轻扣斑驳的朱门。门打开一道小fèng,少女明丽的脸庞在暧昧的暖黄色里隐隐约约地显现。

《烟花》开镜那天,我以泰然的名义向附近的的寿司店定了外卖,杨亦敏的经济人则订了现榨的热果汁。食品送到的时候,全剧组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我招呼在场的记者们:“别急着走,也有各位的份。”

记者捧着热乎乎的果汁笑,“经济人想得真周到。”

泰然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军装,挽着杨亦敏,站在朱门前供记者拍照。我向来认为容貌再不出众的男子只要穿上军装,都会显得仪表堂堂,军装比西装还能拯救男人的灵魂。现在泰然穿起它,整个人脱胎换骨,眉目间有股凛凛霸气,刚毅而不失俊秀。

光这一副皮相,就不知可以卖多少钱。人到红时,又必然滑不溜手,一不抓稳就窜走,像借了风的鸟,顺了流的鱼。远远的,远远的,回头看我一眼,我便感慨地落几滴眼泪。

记者叫:“近点,再亲密点!”

杨亦敏当即灵活地依靠过去,小鸟依人地把她那小巧的头颅靠在泰然肩上。泰然展开手臂,把她一把搂进怀里。记者发出感激地赞叹声,猛按快门。

我退出热闹的人群。

鹤山的前山是外景基地,后山是著名的风景旅游区,群山围绕下是一片宁静优美的湖泊。时间正值满山枫叶红,微风吹落叶,水面泛起点点清波。

我酷爱自然美景,想方设法偷得浮生半日闲来着湖边坐坐,有时候会带上啤酒花生,自饮自乐。泰然和杨亦敏在那栋魅影瞳瞳的老宅子里上演着诡异的爱情,我则在秋光明媚的山水间做我的陶渊明。

泰然跟着我来过一次,也迷上这里的景色,没事就带着剧本过来练习。

他的压力有些大,全因这部戏非常考验演技。整部戏里台词不多,全是大量的肢体语言和面部表情特写。张曼君对他要求更是严格,要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表达千言万语,一声叹气就可以震惊整个电影院的观众。

泰然在剧本扉页上写着大大的“收放自如”四个字,像高考生写“必胜”绑在头上。我怕他走火入魔学日本人在脑袋上点蜡烛半夜出来吓人,把时间完全贡献出来陪他练习。

泰然在戏里有多处哭戏,天下演员尤其是新人都拿哭戏头痛,他自然不例外。这哭得好就是沧然泪下,哭得不好就是大蒜熏出来的眼泪,学问深厚得很。他以前拍戏从来没有遇到过要哭的,这次为着能轻易落下男儿泪而几乎苦恼得抓破头皮。

张曼君指导他:“自己寻找出你人性的最弱点,假设那一点遭受大前所未有的打击。”

泰然无奈道:“处于自我保护意识,我那时一般会直接疯掉。”

张曼君又好气又好笑,“随便找个人,不停地说‘对不起’,自己揣摩感情,直到落眼泪。”

这个不幸的对象当然只有我。

我在湖边找了块舒服的地方坐下,看这眼前这个神情萎靡的家伙,说:“我的孩子,你这样的少年人犯了错,上帝一定会原谅的。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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