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帮他再多。”她一脸愧疚。
终于挨到入场就坐,主持人上台,掌声与欢笑声中,一项一项的奖颁发下来。
张拿手肘碰了碰我,凑了过来,“听说唐彬那小子这半年来颇为得意。”
“他和泰然同期出道,一直给压抑至今,现在也是该扬眉吐气的时候了。”
“他势头正劲,泰然大半风光都给他抢去了。你日后留神一点。”
我说:“读书志在圣贤,非徒科第。为官心存君国,岂计家身。”
“放屁!”张曼君笑骂,“不图名利,那投身这一界做什么?自己拍了自己在家里放着看岂不是更符合理念?”
“嘘!”我拉她,“颁到男主角了。”
大屏幕正在播放提名演员的影片。泰然那张忧郁迷茫的俊脸出现的时候,二层的观众发出欢呼声。
我旁边一个女演员对我说:“虽然我年纪一把,却仍为他心动。”
我与张曼君紧握的手里已经出了一层汗,浑身僵直住。
耳朵里听到什么?呵,是心脏在激烈跳动。
那一刻我灵魂出壳,直扑领奖台,欲窥那个名字。
颁奖人长篇累牍,始终不进正题,似把候选人玩弄与股掌之间。
我伸手抚着心口。
颁奖人慢条斯理打开卡片,笑道:“这次是新人啊。”
我的心一瞬间提到嗓子眼。
谁?
那个幸运儿会是谁?
可是我的泰然?这个奖是他不懈努力多年和发挥天分后应得的奖励?
是发生那么多不幸事件后最能安慰他的礼物?
“唐彬!”
我有片刻失聪,听不到半点声音。
这两个有力的字似有千斤重,万只手,把我的灵魂狠狠拽回体内。
我跌了下来,摔得浑身疼痛不堪。耳朵里,一片嗡嗡噪音。
周围人在欢笑鼓掌,唐彬的得奖感言必定非常幽默,他也许还排练了许久。总之,他逗得在场人捧腹大笑。
但是我一点都听不到。
我整个人都垮了下来,脖子、肩、背、手,像座给大水冲倒的泥像,缺了胳膊少了腿,面目模糊。水继续冲,我便成了一堆烂泥。
我半瘫在座位上,同自己说,深呼吸,深呼吸。
张曼君在骂:“这里绝对有暗箱cao作!”
“算了。”我疲惫地说,“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张曼君的注意里很快给下一个环节吸引过去。片刻之后,她激动得跳起来与人拥抱。
她再次夺得最佳导演奖。
“我的谢幕奖。”她这样说着,热泪盈眶。
我也落了泪,却不是因为她。
这样一个缤纷的夜晚,有人欢喜有人忧。
我连夜赶了回去。
客厅里亮有一盏昏黄的灯,像在指引迷路的孩子回家。
我站在门口,注视着那点暖黄,鼻子一阵酸涩。
从未像此刻这样想见到泰然,和他紧紧拥抱,闻着他的味道,分享他的悲伤,也让我得到安宁。
门忽然开了。
王佳佳出现在门口。我很意外,没想到她这么晚了还没回去。
走近看,她还穿着我的睡衣。
“泰然睡下了。”她说,“他说太晚了,要我今天暂时留下来。”
“我去看看他。”,我说。
她一把拉住我,力气很大,我觉得疼。她语气不善地说:“他睡下了!你不要去吵他。”
我积压了一个晚上的怒火,但我此刻疲惫伤感,没有力气爆发。一个长辈也不该和晚辈计较。
我淡淡挥去她的手,“我不会吵到他的。”
她一下拦在我面前,“他睡前说了,任何人都不可以来打搅他。”
我冷笑,“等他当了皇帝再说这话。让开,或者我们两个在这里大吵大闹,直到他醒来。”
“我已经醒了。”一声冷淡的声从楼梯口传来。
泰然拄着拐杖站在那里,神色漠然。
我眼睛一湿,“泰然……”
“很晚了。”他开口打断我的话,“都先睡了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他转身离去。
王佳佳很不友善地瞪着我。
我忽然忍不住出言讥讽她道:“告诉你一声,这房子是友人提供,并不是泰然名下财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