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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金岁月(51)

女子对我一笑,“你看,他们在催我了。岚,后会有期。”

她转过了身去。

我睁开眼睛,走廊尽头的窗户已经泛白。炳杰也醒了过来。我们对视,他对我说:“我梦到太祖母对我说话,要我生活务实,且要对你好。”

我们心里已经有了数。果真,只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打开了,护士出来说:“老夫人过去了,走得很安详。”

炳杰立刻俯过身来,我便把他抱住。我很感谢他需要我。

下葬的日子是夫人选的,前一天下了好大的雨,第二天是个大晴天,仿佛老天都赞同夫人的选择一样。来的人很多,政商尊贵,黑压压一大片,场面热闹。

这时我心中突然涌起莫名的悲伤,随着Syou的小女儿Rose的去世,Syou也终于成为了历史。这个显赫一时家族也终于分散为数支,埋没在了有无数名流家族的玛莱巴里。也许无数年后,世人追溯起来,寻找到的后人已经早就不记得自己有过这么伟大的一位先人。

我沮丧地注视着老人的遗像,心里默默念道:请你多多保佑我们!我们是如此幼稚而不堪一击。

风吹过墓地,仿佛还带着老夫人发油的芳香。

而后是一个小小的会餐。费园的花园里摆起了长桌子,上好的香槟和糕点。管家把藏的好酒都拿了出来。主人已经不在,不必吝啬。

我眺望书房的窗户,里面一片黑暗。多希望这时窗户上可以出现一个人影,可那什么都没有。奇迹并没有发生,人死,魂灭。

花园的角落,站着几个黑衣的男子,其中一个正是伊弘。

我奇怪。他们穿着一个样式的黑色大衣,除了伊,其他几个还戴着墨镜。他们埋头说着什么,不时看看四周。而后,伊弘说了点什么,把烟丢地上,所有人都散开了。

真不知道Rose夫人的葬礼,伊弘为什么而来?他和这一切本该是没有任何关系的。

我们离开前,关风叫住了我。

他将我拉到一边,说:“我发现有资料失窃。”

我一听,问:“关于NRS的?”

“是,是对感染者的一个研究报告。若不是Kei答应提供骨髓,我们也研究不出来的。非常珍贵。”

真不可思议。

翔说:“本来书桌上有个纸镇也带有摄像机,却也给弄坏了。这只有熟人才知道的。”

“是谁?”我握紧拳头。

关风说:“留意你身边的人。”

众人离去,我陪着炳杰站在门口送客。

伊弘走了过来,握炳杰的手说:“节哀顺便。”

握我的手说:“祝你幸福。”

我看他真挚热情的面孔,只有把疑惑压在心底。

Saiya走过来,看到伊弘一直握着我的手,忽然讥讽地冷笑了一下,“天真冷啊。”

我把手缩了回去。

伊弘笑笑,“一个人躺下来,不过六乘二。真弄不懂我们都在拼了命努力个什么?”

Saiya撇撇嘴,“为了生活,为了以防万一。人生最大的悲剧是往往会活到八十岁。”

伊弘面无表情。

我去看Kei,他正坐在地上看我的照片,看到我回来了,举起一张对我说:“你小时侯真可爱。”

我倒抽一口气,“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指了指一个柜子,“在那里发现的。”

估计是搬家时忘下的。

我凑过去,照片里的孩子还在换牙齿,年纪尴尬得要命。也好有青少年时期的,眉毛未修饰,有种原始朴质的清丽。

照片真是神奇。

我指着那张说:“那时正发育,像个怪物,母亲恰巧到了更年期,也像个怪物。可怜我哥哥夹在一个老怪物和一个小怪物间无所适从。”

我的话把Kei逗得直笑。真难得他现在心情那么好。我喜欢看他笑,那么美丽的笑容,让我心情也很好。

“葬礼怎么样?得出了什么结论?”他问。

我说:“活到老了再死太可怕了。我计划过的生活该如同伟大先驱王尔德所教导的那句,‘Livegood,Dieyoung,andleaveagoodlookingcorpse.’”

和Kei在一起总能领悟到很多人生道理。

这是个郁闷的冬天,身边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我的交际陷入僵局。

电话打到Saiya处,永远是录音在等我。

我问关风,他神情古怪地说:“找她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