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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爱/美人桥(69)

“可是她妈失去联络很多年了,上哪里找?”

许诺悲哀道:“其实,她切实是想见的人,并不多。”

秦浩歌也这么认为:“关于墓地……”

“我明天来见你,在自己商量。我们是一定要她走得舒心的。现在,你赶快回家,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快去吧。”

秦浩歌苦笑着,挂了电话。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生病的,康复的,欢乐的,痛苦的,他只是大军中的一人。只有如今躺在太平间的那个人,再也没有这些烦恼。

许诺合上手机盖子,对欧阳烈说:“明天要和浩歌去看墓地。”

欧阳烈说:“这方面,我认识人,介绍给你们吧。”

“谢谢。”

欧阳烈淡然一笑:“不用对我说谢谢。”

他站起来,走过去打开灯。客厅在一瞬间光明鲜亮,方才的激情,暧昧和尴尬,消失的无影无踪。

欧阳烈说:“你自便。我还有一些文件要处理。”

许诺点点头。欧阳烈转身进了书房。

许诺拣起遥控器,盲目的更换着电视频道,其实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她似乎还感觉到那具温暖的身体紧紧拥抱着自己,手臂是那么有力,嘴唇是那么炽热。

她红着脸抚上嘴唇。

她知道经过这一夜,有很多事,已经彻底改变了。

那夜她做了一个梦,梦里是水乡的小镇,青石桥,青石路,邱小曼一身雪白的旗袍,风华绝代。她转过身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穿着簇新的短衫,大眼睛乌溜溜的,象足了小曼小时候。

邱小曼冲许诺笑,然后抱着孩子,慢慢走远。旗袍的下摆绣着几朵梅花,随着她的脚步摆动。她整个人就像一团云雾一样,渐渐消散在路尽头的水气之中。

次日老天也响应似的,给了一个大阴天。闷热,潮湿,一丝风都没有。路上大堵车,几里路都瘫痪,司机全部都在按喇叭。许诺想,还真像在为小曼鸣笛。

秦浩歌脸色青灰,眼睛下一片阴影,苍凉憔悴。许诺凝视着他,这时才发觉,这个自己一直觉得高大挺拔的男人,也有脆弱茫然的时刻。他也有解决不了的苦,也有成不起来的天。

秦浩歌问:“你说,她到底想要什么?”

许诺说:“一个女作家曾说过,‘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爱,那有很多很多的钱也可以。’我觉得小曼应该也是这么认为的。”

秦浩歌在那头沉默良久,说:“诺诺,我们都改变太多了。”

许诺同意,他们三个,都已经面目全非,青石镇上的那三个孩子,早就消失在波光水影之中,再也找不回来了。

秋日的阳光透过绿叶投下斑驳晃动的光点。,夏蝉在树上发出最后的鸣叫,习习凉风从大楼之间刮过来,树叶哗啦作响,听起来,就像下了雨一样。

欧阳烈派的人来接他们去墓地。秦浩歌这次没有拒绝。

他们最后挑中了一块风水不错的墓地。秦浩歌付的钱。

“邱叔是不会为她花这个钱的。”他这么说。

然后制定墓碑,定花圈等丧礼需要的物品。火葬场也托欧阳烈的福,约到了后天。然后两人又去邱小曼住的地方,整理她的身后物。

十多平方米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桌子上的杂志还翻开着,一盒饼干没有吃完。一切都仿佛主人还在生一样。

邱小曼没什么贵重东西,衣服鞋子手袋都是名牌,可是一人又能穿得了多少?许诺也不知道哪件是她最爱的,好在秦浩歌说,喜欢看她穿红色,便挑了一条有着蓬蓬荷叶边的大红裙子,配银色手袋,黑色高跟鞋。后天拿过去给她换上。

“可惜我不会化妆。”许诺说。

秦浩歌说:“我喜欢她素面的模样。”

几年前的邱小曼,素面无妆,青春妩媚,就像一株带着露水的玫瑰。只可惜这朵玫瑰早开早谢。

“这是什么?”许诺从柜子底下找到一口木匣子。

秦浩歌看了看,“上了锁的。”

“那钥匙呢?”

秦浩歌站起来,试着往门梁上摸了摸,手里躺着一把小小的黄铜钥匙。

匣子打开了,两人看清里面的东西,泪水又忍不住要涌出来。

老照片,皮筋扎起来的信,手工的生日卡片,鸭舌头做的小弹弓,退色的头花,布娃娃的花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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