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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70)

作者: 六元肺物 阅读记录

这样的今非昔比让人蛮不自在的。

赵其跟在他后面,眼神示意我说点什么,我只是一味地点头,说不出任何和善的话来。

石在水在一旁缄默不语,冷漠地盯着自己的妈妈,像是怕妈妈多说些什么,我们的对话间隙,他突然大喊了一句:“妈,你再说下去,他们得迟到了。”

赵其很配合地拉着我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跟阿姨道别:“阿姨,我们明天还会来的。”

阿姨乐呵着朝我们招呼:“好诶,你们同学们真好。”

后半句他几乎是自言自语。

下午回去之后,我一直没怎么听课。

我听不进去,不太刺眼的阳光透过半透明的窗帘照进来,老师在讲授一门不太重要的课,我不用担心听不听得懂,聒噪的声音都淹没在时间里了,而我在那一刻,也竟觉得自己和时间并肩行走着。

眼前的本子上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下的名字,要先写一横,然后撇,竖,横折,顺着笔画写下去,是石,可能是一块光滑的但没有被生活眷顾的石头,然后写在,月亮喝了酒,醉倒在了天上,可那清澈的水里有她的影子,那轮轮圆的月亮又在水里了,天也掉进了水里,我不记得那句诗怎么来的,我总觉得,因为石在水,这句诗才有了它的意义,醉后不知天在水,就是这句。

傍晚的时候透过窗户的光变了色,昏黄的光透过米白色的窗帘又有了其他的韵味,那种颜色与大教堂的圣辉别无二致,但又充满着平淡的味道,漫漫黄昏中,同桌竟然在疯狂地刷刷写着数学题,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楼道里传来了老师们交谈的声音,他们开完了会,就回来了。隔壁教室先是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喧闹停止了,一个雄浑的声音从隔壁教室传过来,是文科班的政治老师,那个老师和宋旺关系很好,宋旺也经常跟我们讲,他时常喝醉了酒老是在班里说胡话,学生习惯了,也就没什么说的。

“同学们啊,我有个事情跟你们说啊”,这声音有短暂的停歇,中间隐约夹杂着学生的说“老师,您喝醉了”的声音,随后又绵延不绝起来。

“我没醉,我一个堂堂政治老师,怎么会醉,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就是太年轻了,等你们到了我这个年纪,你们就会明白,你们这个年纪有多好了,最好的年纪啊!我像你们那么大的时候,连上学都是个问题,知道振华嘛,我高中时候他是我班主任,我学习成绩别提有多差,结果到了高三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开始努力地学习,振华每天看见我,都要夸我两句……”

说着说着,楼道里突然传来反驳的话:“别天天喝酒,都要带坏你学生了。”

振华说罢了,挨个儿巡视一楼的班级。

那老师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滔滔不绝,学生都安静了下来,也没有人反驳了,喝醉就喝醉了吧,最近学校对班主任提出了新的要求,再加上我们升高二,肯定老师们压力也很大。

听着听着,声音渐渐低下来,听不清楚了,只能隐约听到支离破碎的字眼,不一会儿陶江从门口阔步走进来,门被嘭地关上,就彻底听不到了。

陶江今天有点不一样,他穿着一件白色的米老鼠样式的亲子装,一条配套的带着卡通图案的长裤,脸上洋溢着若有若无的愉悦。

回来之后,他一直坐在讲台上,欣喜地浏览着手机,一下课就走了。

这天气让每个人的心情都不自觉好起来了。

我们的生活逐渐走上正轨,除了上课,就是每天中午都去找石在水。

我们每天都给石在水补课,他倒也听话,那段时间,我每天怂恿着赵其也去。赵其拿我没办法,每天下午都帮着我,困了就叫我,后来他认真听课,到了中午也能给石在水讲课,我能睡一会儿。

也会有觉得很累的时候,内心会突然地剧烈地挣扎,不知道要怎么办,那时候才真正沉下心来想想我们的未来,他的病会严重到什么样的程度,或者更现实的问题,他还有多久的时间。这也许才是我更应该思考的问题。

阳春三月,柳絮飘起来的那些时候,这些问题变得像皮肤一样敏感。

下午的跟进课,我逃掉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冷漠地看着,不知道要看什么,赵其冷不丁从我身后出来坐在旁边:“想什么呢,石在水要过生日了,你有什么想法啊?”

“生日?”

“你不称职哦!”

我试着搪塞过去,脑子里翻涌着三月的春天,生日啊,他还能过几个完整的生日,为什么要在他的十七岁生日之前发生这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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