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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明夜/若爱已成伤(98)

我是自那时开始练剑的。

起初清心师太说我根骨奇佳,我当场大笑不止,我说我从小除了爬树打鸟是无师自通外,其他诗书女工,灌都灌不进脑子里。

清心师太听后一言不发,只给了我一本剑谱,要我自己去琢磨。

我拿到剑谱,随便翻了翻,见开头有几势非常眼熟,于是握着木剑在院子独自比画。就这样练了半个时辰,连贯起来,一气呵成,起势出剑回身收势,自觉倒也顺畅。

回过头,就见清心师太和妙林师姐站在檐下,妙林师姐张着嘴巴。

我忙说:“我是瞎比画的。”

妙林师姐惊叹:“这可是鱼龙戏水第一式!阿眉竟能无师自通。师傅,这可是难得的人才啊!”

这么夸张?我惊讶地看着手里的书和剑。我只记得这些招数,是某个人平日里常练的,我日日看着,没吃过猪ròu,总见过猪走,照着做样子总是会的吧?

清心师太点点头,说:“虽然没有内力,可是招势却是悟得透彻。我果真没看错你。”

师太问我,可想学剑法和道术?我自然一万个愿意。

师太说:“独门法术,不可外传。”

于是我便正式做了清净观的一名女冠,道号妙仪。

那时颇能吃苦,日出而起,先是将水缸打满水,然后出剑三百下,方才去吃早饭。几年下来,已小有所成。而法术修行上,我因天资过人,修炼没有多久,就已在师太之上。

后来清心师太圆寂那夜,我们师姐妹们都守在门外,师太独叫了我进去。

师太对我说:“妙仪,你当初上门,我便算出你此生命运坎坷,与凡尘无缘。若是不想再受那颠沛流离之苦,便死心塌地,继承我衣钵,做清净观的主持吧。以你的天资,不久的将来,必成一代宗师。”

我那时一脸泪,却是倔强地说:“师父厚爱,妙仪铭记在心。只是家仇未报,心中总有羁绊,无法静心潜修,亦实在担当不了如此大任。请师太谅解!”

师太长叹:“你这性子啊……”

我这倔强的性子,我知道我因为这点吃了多少亏,但是我从来不想改变自己。我是沈家人,我有沈家的铮铮傲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傲骨。

记得天宝十四年,家人给我和薛晗定了亲。也就是那一年,安禄山叛变。

消息传来时,薛晗被他爹叫回去了,我正在檐下斗蛐蛐。我听娘焦急地问管家:“这事可是真的?”

管家说:“消息都传遍了,现在京城里人心惶惶的。”

娘又问:“老爷可有说什么?”

“老爷说他要和其他大臣商量对策,不用等他回来用饭了。”

娘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口气,“好端端的,怎么就反了?不是说天下很太平吗?”

我听着好奇,从窗户下探出头,“娘,那安禄山反了又如何?”

娘一惊,见是,我松了一口气。她招呼我进去,摸着我的头说:“阿眉,以后这话,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说,知道吗?”

我说:“可是不是整个京城都人都在议论吗?那个安禄山是什么人?皇帝是不是还是整天和贵妃娘娘在一起,不理朝政?”

娘脸色雪白,轻声叱呵:“这话不要胡说!是要杀头的!”

我抬起头,看了看天。西北边正风起云涌,还未到傍晚,可是已有红光微现。我觉得不安,对娘说:“娘,我们离开京城吧。”

娘笑了起来:“傻孩子,说什么呢?现在还有比京城更安全的地方吗?”

“可是……”

“你放心吧。这叛乱,用不了多久,就会平息下去的。”娘摸摸我的头,“去玩吧。”

我往外走了几步,回头看,娘一脸愁容地坐在那里,粉青衣衫更衬得她面容焦虑憔悴,竟有种花朵凋零的美。

我心里一惊,摇摇头,走了出去。

那日爹果真没有回来吃饭,家里忽然空荡荡的,下人都自觉地安静了许多。一种彷徨不安的气息在沈家流窜。

我吃了晚饭,爬上祠堂的屋顶,坐在风头上,看着西天那一抹血色的残阳。静谧之中,我可以清晰听到其他生灵骚动的声音。院子围墙上,有几个死灵的黑影一闪而过。

我深深吐呐,想抚平身体里那股莫名的难受。

二太公来到我身边,“你体质特殊,应该也已经感受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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