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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嬛韶光(31)

作者: 林海潮 阅读记录

说着指使婆子烧水沐浴,备菜接风,使了和露到前头请表哥过来一起用晚饭。

席间,表姨说道,听闻表哥在安清读书借住在纪家,回信中提到纪家父女为人良善,感念亲情,希望汪家多来安清走动,以重拾亲情。

表哥虽不认识这位表姨,但她所说回信之事,确实不差,想来不是确实有亲,谁会跑来瞎折腾呢,见她约莫三十多岁,但保养极好,言谈爽利,眼中含笑,应是个坦诚的人,也就与纪家父女共同举杯,真诚欢迎表姨。

锦秋急急问道:“姨母,您临行前,外祖可有交代什么话给我爹吗?”

表姨想了想,笑道:“瞧我,见你出落的亭亭玉立,高兴得什么都忘记了,你外祖母给你带了一盒南海弄来的花胶,常食此物可保女子容颜不老,身轻体健,另还有一柄团扇,像是云锦的,美极了;你外祖父给你带了一幅卷轴,里头是什么,我就不晓得了。”

锦秋十分惊喜,又问父亲的礼物,意料之中的什么也没有,纪飞辛也只是略感失望,余光瞥见女儿偷偷望过来的眼神,心里还反而暖暖的。

锦秋没用过团扇,她不习惯手里把玩着什么东西,不像其他的世家小姐,玉葫芦,珊瑚手钏,水晶坠子,各色奇巧玩意不离手,还时不时地绣个手帕,汗巾,主腰,她没这些爱好,日常读书习字,练剑烹饪,并不刻意附庸风雅。

不过花胶对纪飞辛很有用,日常食用可固本培元,滋阴补气,还能帮助皮外伤的恢复,心下了然,嫣然一笑道:“哎,外祖母果然疼我,知晓我在边关打仗必会受伤,特地从南海弄了这稀罕物来帮我养伤呢。”

纪飞辛皱眉急道:“你何时受的伤?伤在哪了?谁人下的手?伤的可重吗?”

锦秋见这玩笑不好,忙拍了拍父亲的手道:“是您的旧伤啊,这花胶对您的旧伤好,这是外祖母疼您呢!”

纪飞辛恍然大悟,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怎地刚才没听出来,可见是关心则乱了,没想到岳母如此细心,不由嘴角翘起,满眼是笑。

一家人热热闹闹用过了饭,表哥告辞回前头温书,表姨也礼貌告辞,回房收拾行李,仆人收拾了碗筷。

两父女靠坐在黑檀木圈椅上喝茶聊天,每日里最惬意的时光,就是此时了,外面是天寒地冻大雪纷飞也好,狂风骤雨电闪雷鸣也好,父女两个坐在一起,就是家。

清韵

家的感觉,周逸川知道,就是争权夺势,尔虞我诈,阳奉阴违,笑里藏刀。

当然,周逸川不怕,他是王府里唯一活下来的主子,是胜利者。可周逸川厌烦,他厌恶权势,厌恶家,厌恶那些藏拙于巧,机关算尽的日子。

他到民间来,却发现无权无势的家庭也是一样的肮脏不堪,直到遇到了纪家父女,一般穷人骤富,都会立即露出真面目,放纵七情六欲,昏天暗地,泯灭人性,但这父女两个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当然,他们原也不是穷人。

周逸川不止是好奇,他也羡慕,甚至会想要去保护,举手之劳,算是在这世间还保留一点妄念可以追寻。

锦秋回房后,急急打开了外祖的卷轴,她想象中的外祖,是一个端庄的文人,大概就像段山长那样,卷轴或许是外祖亲自题的一副字,就像外祖母送她一柄团扇暗示她身为女子要端庄贤淑,不可抛头露面,外祖父或许是誊写了一份女戒吧?

锦秋微微笑了笑,心里说道:锦秋啊,你可真不让人省心呢!

待得展开画卷,锦秋的眼泪就像珠子般大颗大颗的落下来。

画里,是汪凝烟十六七岁时,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画扇面的场景,正是夏秋之交,屋里闷热,外面的桂花却开得烂漫,凝烟拿了一柄素扇,在描摹花样,少女恬静无忧,一派小女儿的娇态,锦秋低低唤着娘亲,原来娘亲也曾有过如此闺中岁月,那画笔触细腻,用色明快,显见是至亲之人执笔,一笔一划间都是拳拳父爱。

我的外祖啊!十几年未见女儿,便是看着此画以慰相思的吗?

锦秋控制不住眼泪,放肆地哭了一回,又拿起那柄云锦团扇细看,泪眼婆娑间,仿佛看到一对老人遥遥思念着小女儿。

而今才道当时错,心绪凄迷,红泪偷垂,满眼春风百事非。

情知此后来无计,强说欢期,一别如斯,落尽梨花月又西。

净了面上床躺下,锦秋仍是难掩心绪,泪咽无声,梦里重逢,晨起泪盈巾。

说书先生打开市场之后,锦秋就把人转手给蔻卿了,咱们这小县城的酒楼没那许多花样,京城里的酒楼,有美貌妇人在旁换汤斟酒,有机灵的年轻男子在旁随机侍候,跑腿代买,召唤陪妓,有歌妓艺人献唱小曲,只要能跑能动的,处处都能捞点打赏钱。蔻卿是见过世面的,酒楼里放两个说书先生,大家各赚各的钱,只不过是一种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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