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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曾照江东寒(70)+番外

可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眼神。明明在笑,却又让你觉得,很难过。

眼神深深,似要这样,望着我一辈子。

我再也看不下去,狠狠摔了酒杯,双手抱拳,躬身拜倒:“清泓谢过常侍大人!”

转身,上马,背着他而立。

子苏,他日,我必不负你所愿,凯旋而归!

“子苏,众位大人,请回吧!”林放高声道。

鞭声响起,我们二十八骑,原地拔起,如怒奔的江水,驰骋而去。

我与林放行在队伍正中。

“你已是将军,岂可在众人面前落泪。”林放淡淡道。

“是。”我抹了脸上眼泪。

“你知这次行军任务,我为何要应承下来?”林放又道。

我诧异看着林放——他一向很少主动将自己意图说给别人听,今日倒有些不同。

“为何?”我想了想,“你总不会是为了功名吧?”

“虽说是皇帝旨意,我们若真不愿意,温峤大人自然能从中斡旋。可我还是应了。”林放目光看向远方隐约的山川河流,“说给别人,或许不信。可是你们知道。”

他顿了顿:“虽为武林人士,男儿在世,却只为,这大好河山。”

他说得很轻,很慢。

却似缰绳抽在我心上,让我的心,因惊觉而鲜活起来。

只为这大好河山。

我心中激昂之情油然而生。

人生在世,能仗剑平定四方武林,能饮马驰骋大好河山!

何其幸也!

我望了望身前如黑色潮水般驾马驰骋的二十四卫,他们一如既往面色肃杀,身手矫健,目光坚定。

我侧头看向林放:“文璇,谢谢!”

他眉目不动,嘴角微微翘起。

马渐渐行得远了,前面再拐弯,便见不到温宥。

我忍不住,回头。

我呼吸一滞,被远处景象惊呆!

“吁——”我急急勒马停住,转身回望。

身边众人也纷纷停马,侧目。

我听见身旁,林放轻轻一声叹息:“子苏……”

金黄日光穿破厚厚云层,将他们所站立之处笼罩得辉煌而朦胧,圣洁得不似人间。

他白色身影,犹如天神般,疾疾直冲丈许高。

猿臂舒展、衣袂飘扬、剑光耀眼,大开大阖间,是漂亮至极的战家攻云剑起手式。

我呆呆望着他纵横翻跃的身姿。这套剑法,他见我练过无数遍,却从未使过。今日,他却使将开来!

做完起手式,他落地,足尖轻点,再次拔得更高。

远远的,只见那白色身影挺拔如鹰,矫健如龙,一招一式干净利落,隐隐有山河咆哮之势。

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

跃起、落下;再跃起、再落下……

辉煌的日光如梦如幻,他跳得一次比一次高,在空中将整套攻云剑法施展得淋漓尽致,气吞山河。他的剑,比旭日还要磅礴,比大海还要汹涌,比烟火还要缤纷绚烂。

他的束发帛巾大约不知何时已经掉落,远远的,只见他黑发如墨,与白色长袍一同,迎风飘扬。宛如壮丽的水墨山水落日图,以天地为背景,深深镌刻。

我周围的一切都寂静了,只有那白色英挺身姿,在无穷无际的浩瀚天空,在柔和得让人落泪的金黄日光中,竭尽全力,为我舞出,战家攻云剑。

收手势,他如大雁徐徐落下,白色长袍随风舒展,隐隐有风雷之声。

远远的,只见他黑发披肩,双手拢袖,长袍拖曳,朝我们的方向,深深拜倒。

许久,也未起身。

我闭了闭眼,猛然跃起,翻身上马。

“驾——”马儿如离弦的箭般飞驰。

马蹄声纷乱,众人都策马跟上。

不知是谁带头,大家开始高声吟唱:

“江山兮,壮美轩辕。

秋风兮,唤我孤颜。

英雄兮,魂归何处?

美人兮,掬泪青天。

春不忘兮秋缠绵,夏不吝兮冬薄年。

辞故里兮身似海,不见青山葬永怀”

风吹过,我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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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疾行数日,进入荆州境内,到了武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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