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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竹马是太孙(70)+番外

纳兰峥几乎要以为前头那些都是自己在做梦了,湛明珩分明还是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湛明珩啊!

她垂眼瞧见身上干净的被褥和崭新的里衣,撇撇嘴就差哭了:“我……我的衣裳该不是你给换的吧?”

他张口想答“不是”,话到嘴边却拐了弯子:“不是……我是谁?”

纳兰峥的脑袋尚有些迟钝,要将他这话在心里过上几遍才能明白,完了就将那玉白的小脸皱成了苦瓜样:“你都不晓得带名宫婢出来的吗?不对……蓝田也在松山寺呢,你做什么给我换衣裳?你这样我……我今后倒是还怎么嫁人啊!”

她这语气几乎是控诉了,湛明珩却是个脸皮厚的,义正言辞反问道:“你倒是还想嫁给谁?”

他这是什么意思。

纳兰峥一愣,随即便觉脚踝处一阵痛楚。骨节碰撞发出的“咔哒”响动伴随着她忍不住出口的一声低呼,叫车内的烛火都跟着晃了晃。

湛明珩见她发傻,觑她一眼道:“我堂堂皇太孙给你一个女娃换衣裳?你就想得美吧。”说罢双手撑膝起身,朝车内一方隔帘道,“进来给你家小姐上药。”

她闻言偏过头去,便见红着个眼圈的蓝田掀了帘子进来。

湛明珩让了位置弯身走出,坐到了她方才候着的外间。

纳兰峥这才明白,他是想替她接骨,却见她恰在那当头醒了,怕她疼得受不了,才编了那些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注意力倒的确被分散了,以至她竟没觉得多疼,可她这心里头大起大落如同奔马似的,却分不清他那句“你倒是还想嫁给谁”是真是假了。

她记起方才他被暖融的烛火映照得清晰的脸容,鼻如悬胆,鬓若刀裁。那样好看的一个人,屈身坐在她的床尾,动作轻柔地给她捏着被角。

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其实他在她面前根本不像是皇太孙的模样呢?

蓝田今日被吓得心胆俱裂,回想起太孙抱着小姐从山里头出来时的难看脸色,就怕他将失责的自己千刀万剐了,此刻一句话不敢说,只默默给小姐的脚踝涂药膏子。完了抱起塌边一筐脏衣裳,预备拿去外头,好给她多腾点地方。

纳兰峥的目光随着蓝田的动作掠过筐子,伸手拦了方才掀开帘子的人:“且等等。”

湛明珩却闻声偏过头来,一眼瞧见筐子里的物件,比纳兰峥更快伸出了手去。

眼见卫洵拿来诓骗她的字条到了湛明珩手里,纳兰峥顿时心头一紧。她晓得事态严重,原本是想暂且藏下的。

湛明珩展开了略有些湿漉的字条,一瞧便清楚前因后果。他垂着眼将字条死死掐在手心,从鼻梁到下颌的线条俱都绷紧了,竟是怒至无声。

纳兰峥晓得,这已不是她一人的事了。他是当朝皇太孙,便这手字不曾被拿来诓骗她,他又如何容忍能够模仿出他字迹的人。

是她当年考虑不周,自以为大度,随手将他的字帖给了旁人。这里头也有她的责任。

她因此想将自己从床榻上撑起来,却是一动便浑身酸疼,忍不住“嘶”一声吸了口气。湛明珩回过神来,偏头给尚且抱着筐子的蓝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扶纳兰峥,一面皱眉道:“躺着不能说话?”

纳兰峥不敢惹他更不高兴,撇撇嘴恭维道:“太孙坐着,我哪敢躺着。”

蓝田这下有了眼力见,将帘子束起来,好叫两人方便些说话。

她听见小姐清了清嗓,说:“既然你瞧明白了……对不起……是我没保管好你的字帖……”

实则她跟湛明珩那就是一个别扭性子,平日里都是拉不大下脸的人,她这般与他道歉,还是这么多年头一遭。

她虽未将话说尽,湛明珩却早便猜到其中究竟,只是她都这样了,还与他道什么歉?

他自然不会怪她,却想叫她长个记性,就说:“那你倒是跟我说明白了,往后还敢不敢随意将我给你的东西转手旁人了?”

她忙伸出三根指头作发誓状:“不敢了,当真不敢了!你便是给我一根你的头发,我也不会给旁人的了!”

湛明珩原本一直肃着脸,这下竟然笑了,却像是不想被纳兰峥觉得他太好脾气,忙敛了色,意图趁她态度好多训她几句,盯着她脖子上那圈纱布道:“还有,我记得我似乎教过你如何处理伤口,你知道自己前头包扎的那法子,时辰久了会气血不畅吗?”

便是纳兰峥在书院做了五年侍读,比旁的闺阁小姐见多识广不少,却也不可能样样活计都会。今日她能替自己料理伤口,能以草藤为绳另辟蹊径,实则都是湛明珩从前闲来无事教她的。

当时却没想过派上用场,不过是他爱显摆,她没法驳了皇太孙的面子,只好不情不愿学罢了。